蔡崇达说“我知道那种舒服,我认识这里的每块石头,这里的每块石头也认识我;我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怎么被岁月堆积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这里的每个角落也知道我,如何被时间滋长出这样的模样。”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关于回家的最好诠释,每次在外面受了挫,受了伤,最先想到的是回家,回家去充能量,“补血”。有时我也问自己,我的家乡哪里好?没有整洁的街道、没有方便的交通,甚至挤公交时,大人老人一拥而上,不懂得排队。可我就是喜欢啊,下火车后,熟悉的空气夹杂熟悉的乡音,真的好舒服,每每想起,我都会嘴角上扬。不管在哪个地方,只要听到鞭炮声,听到布谷鸟叫,我都能和遥远的家乡联系到一起,二十多年每个春节回家过年,无一空缺。在我的印象里,鞭炮就是过年,过年就是要回家,多么自然的联系;布谷鸣叫也是家,童年里,托着小脸问奶奶,“这是什么叫呀”,奶奶说这是布谷鸟,布谷鸟叫,客人来到。
长大了,离家越来越远,从小镇的小学,再到县城的高中,市里的大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老家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每次我离开家,奶奶都会拄着拐棍在后面张望着我,直到我消失在胡同的拐角,奶奶说放假就回来多看看,在奶奶后面望着我的是爷爷,奶奶今年八十,如果爷爷还在今年八十七,每次回家我知道见一次就少一次,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是用小时来算的,知道有什么用,在胡同该转身的还是要转身。今年过年,我该去看看爷爷了,我一直相信只要不遗忘,去世的人就不曾离开。
父母鼓励我留在大城市,不要再回小城发展。我怕我在外很多年后,家乡忘记了我,我认识的每块石头,每块角落都不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