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有个必须要完成的作业,那就是回乡下看父母。这个暑假又多了一个作业,陪妈妈去复查乳腺癌。
城里的三伏天,休假在家似乎只有两件事,听着窗外树梢的蝉鸣和空调嗡嗡的轰鸣声。
终于等到车票开动的那一刻了,以往都是兴致勃勃的欣赏窗外飞驰而过不断变化的景色,这次却发生了改变,拿出一本书,一直看到肚子饿了。吃完泡面,接着看。
到了下车的时间,我从高架上拿下来旅行箱,里面有给妈妈买的虾,用塑料瓶灌满水,在冰箱里冻上,几个小时的车程完全不会变质。因为妈妈喜欢吃,就每次回家给她带一些。
让爸爸从乡下给我定个车,结果也没定到合适的。我赌气说,不用了,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家吧。
动车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到达,我以为我错过了下车的时间,爸爸打来电话,询问我打到车了么。
我一直担忧着自己坐过站了,得在沈阳住一夜了,错过了与父母多待一夜的机会。心里暗自担忧,下火车还要去找旅店。
过了十几分钟,火车发出了让人愉快的电子报站,我的担忧纯属多余,立即烟消云散。
坐在动车的一路上,凉气习习,三伏天冻的我想披件外套,想把窗户打开让自然风穿堂而过暖暖冰冷的四肢。
动车的窗户是打不开的,除非发生意外,如撞车之类突发事故。还是忍着吧,马上就要下车了。
车门缓缓开启,天幕像罩着一块大黑布,过往的凉风依然侵袭周身。地上的积水映衬车站昏暗的灯光,泛出浑浊的泪光。
是夜内心平静如无风的湖面。平静的跟随几个乘客走出车站,具体看了一下,包括我在内一共五个乘客,互相不认识,在雨中,有个年轻的女士打开伞,估计有人来接她吧。怕麻烦的我,没有带伞,怕是累赘,有些后悔,带一把伞好了。幸亏雨势不大,拖着行李走出了简陋的小铁门。
铁门外,很多夜里等乘客的出租车,拉上个乘客就可以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了。
我一出门,就有几个司机登时围上来,像久饿的鸟扑向人们撒下的粮食一般,我说不用车,他们顿时作鸟兽散,去寻找新的乘客了。
我挑出其中一个司机小声说去的地名,他说了一个价钱。我觉得贵,还了价,讲定好上车后,他又去寻找新的乘客,看看能否多拉一个乘客,多挣一分钱。我宽容的点头同意。
过了一会,他没有收获的回来了,载着我奔向我的家乡。
窗外黑乎乎的,他打开车灯,路两侧的亭亭玉米伸直了腰杆,迎接我这位选归的客人。
路上没有人说话,担心自己被这个黑车司机抢了我的钱包,把我拐到哪里哪个不认识的地方把我内脏切除卖钱什么的,一路上,思绪漫无边际的漂浮着,转念又一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听天由命吧。
短暂的沉默,司机打破了这骇人的沉默,像一潭死水中泛起的涟漪。
闲聊着,内心总感觉踏实很多。
到家大门口,熟悉的脸庞瞬间映到脸庞。爸爸妈妈迎出门口,和司机说些虚假的客气话。告别司机后,感觉有无数句话要和父母说,又无从说起,就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拿一件妈妈就说买的多,心疼孩子的父母不管孩子买什么都会说,买的多,竟瞎花钱。反而给孩子买什么都不嫌多。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家里前后过堂风,又刚刚下过雨,很凉爽,有些像秋天的感觉。
躺在东北热乎乎的火炕上,过往的景象又盘旋在脑海,在这个炕上自己有过多少不切实际的梦想,像泡泡升入空中又爆裂了一般消失不见。
和爸爸妈妈在夜里闲聊着,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去年,前年,十年前,仿佛都是眼前这个场景,明年后年可能会有变化吧,将来有一天可能会把儿子带回来,那样的场景应该会有些变化吧,爸爸妈妈吧关注点会转移到孙子身上吧。
一切都在期待中。
白天疲惫的身躯松弛了,是夜睡的很香,也很沉。
简单的忙碌
清晨的风柔柔的吹过头,吹过脚,凉爽舒适的躺在炕上,醒来后爸爸已经出去忙碌了。
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点菜,排骨炖豆角,妈妈去买了很多排骨,又摘了豆角,爸爸回来后用煤气炉给炖的排骨炖豆角,一个菜,量很足,吃些没有觉得有多香,也没觉得不好吃,妈妈也这么说,可能是爸爸的厨艺不佳吧。
吃饱了,就开始待着,在家的时光就是待着是主要的任务。
要去陪妈妈把少的可怜的养老金取出来,把独生子的钱取出来。
妈妈每年都会等着我回家把粮食直补的钱取回来,爸爸最怵头去银行,像一个学习不好的小学生要去校长室一样,可以说,从来不去,爸爸去商店买东西,去地里干活,都没有怵头,但去银行有种莫名的抵触,恐惧,总之就是不去,我倒乐意去,在市里工作,这是一个很喜爱去的地方。
其实很麻烦,有三张卡,一张没有到账,一张忘记密码,一张没有激活。
一通复杂的程序后取出来少之又少的钱,妈妈看着取出来的钱,喜笑颜开的叙述着,真多呀。我鄙夷的说些少的可怜,妈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似乎没有听到,一路上都开开心心。
提醒妈妈买个西瓜吧,妈妈一个夏天都没有舍得买一个,这次回家怎么着也得让妈妈尝尝。尽管每年都会吃,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或稀有的水果,就是觉得妈妈很可怜,她自己舍不得买着吃,一定要买一个。
爸爸去取来爱人给妈妈买的礼物,爸爸骑电动一次性都驮回家。
妈妈总说我和爱人瞎花钱,我知道妈妈心里暖暖的,我觉得她嘴里一直说些相反的话。
下午实在困的不行了,在家中午睡惯了,迷迷糊糊的睡了很久。
东方升起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笑脸,让人忘记了是清晨还是黄昏。只有肚子会告诉我,这个傍晚让人迷惑,那个月亮怎么会那么大,和初升的太阳一模一样。
晚上老舅老舅妈来了,每次回家他们俩都会抱着一个大西瓜来,本该去登门看望她俩俩,但每次都是老舅老舅妈两人来我们家。
话题自然聊到我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聊到工作,聊到未来。
老舅的儿子也三十多了,要和媳妇去德国,在学习德语,德语没有基础很不好学。放弃不学了,他媳妇先过去,以别的形式过去,老舅说那边是个小城市,我觉得应该和辽阳差不多的城市吧。去那边发展也很好。在那边生孩子就是德国小孩了,将来应该会很好吧,毕竟是个令人向往的国家。
老舅老舅妈走后,看着升入中空的圆月,又有了很幸福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