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县衙,白玉堂一把拉住展昭,“怎么搞的?伤还没养好?还是冻着了?公孙先生也没给你看看?”
展昭冲他笑笑,“没事儿的,可能是路赶得紧,有点累了。”展昭本来还想去天星阁一趟,白玉堂拽着他不让去,“又不会跑,明日再去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说着就拉着展昭往白府走。
白府在天山镇与天山之间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后面。两人走了一会儿,展昭就看见了一个气派的大门,匾额上是白玉堂漂亮的柳体——白府。
白玉堂拉着展昭就往里走。展昭一边走一边感叹,真是有钱人哪!你看看这雕梁画栋,看看这房屋规模,看看这布置摆设,有钱人!不!有钱的耗子!
就在展昭感叹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把他拉到屋里坐下了,对外吩咐,“请公孙先生来。”
展昭开口拦下,“哎,不用,”转脸看白玉堂,“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何必折腾先生一趟。”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没理他,伸手扒展昭的衣服,“我看看伤口。”
展昭连忙拦着,“哎,这大白天的!你这耗子要干什么!”
白玉堂好笑,伸出食指点展昭的额头,“你这猫想什么呢!脱了上衣我看看伤口!”
展昭被他弄得没有办法,只能把外袍解开,撩起里衣,露出左肋下已经结痂的伤口。
白玉堂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还疼么?”
展昭摇头,“早都不疼了!”
公孙正给小四子刮痧呢,一听说展昭不舒服,忙跟了月牙儿来,“怎么了?”
白玉堂拱手,“先生,您给他看看,好像不太舒服。”
公孙皱眉,“冻着了?展护卫畏寒,这天山脚底下也是冷了些。”伸手去探展昭的脉。“没事儿啊,也没伤寒。”
展昭看这俩人紧张兮兮的,连忙摆手,“哎呀我就说了没事嘛,可能是赶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公孙点点头,“应该是累了,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这一路也折腾够呛,他之前亏的气血还没补回来,容易疲累。”转身出门,回去看小四子了。
展昭看着这屋子摆设装饰都不俗,心说这耗子也太有钱了吧?一个客房都布置得这么好?伸手拿过自己的包袱,想把衣服放到衣柜里。
打开衣柜门,看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摞白衣服——都是那耗子的衣服啊!这是那耗子的房间?
展护卫有些纳闷儿,开口问,“我睡你这?没有客房了?”
白玉堂正把拿回来的食盒给月牙儿,又吩咐准备晚饭,转头回了一句,“啊,白福说客房都占满了,你就在我这将就将就吧,一会儿给你搬张床。”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是你想跟我睡一个床?”
白五爷挑眉看着展昭,展昭有些语结,“呃……那还是搬张床吧。我睡觉不老实,别把你弄醒了。”
白玉堂回头示意月牙儿,月牙儿一脸“了解”的表情,出去了。
展昭眨眨眼,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么多房子,怎的就没有客房了?一共也没几个人哪?
白玉堂看展昭拿着包袱发呆,走上去把他手中的包袱抢下来,“别管了,一会儿让辰星儿收拾吧,过来躺一会儿。”
白玉堂还惦念着展昭“不舒服”那事儿呢,非得让展昭躺下歇一会儿。展昭拗不过他,只能脱了外袍脱了鞋,钻进被子里躺着。
白玉堂坐在床边,掖了掖展昭的被子,“要不要睡一会儿?”
展昭摇头,“你这耗子也太紧张。又不是没伤过,早都养好了。”
白玉堂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紧张过头了,笑了笑摇摇头。
展昭拉了他上床坐,又拉了被子盖在白玉堂腿上,“哎耗子,你为什么要在街上揍天星阁的人哪?看把那小衙役吓的。”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他惹我了。”
展昭听他一副小孩子赌气的语气,有些好笑,捅了捅他,“怎么惹的?该不是说你美吧?”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展昭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还真是啊!那后来呢?”
白玉堂无奈地看了展昭一眼,“后来我就把那人揍了一顿,也是因为这个认识了徐天一,后来二哥总在他这买药材,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展昭“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白玉堂纳闷儿——这猫怎么又不开心了?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明天打算去天星阁?”
展昭点头,“他是案主,自然要去的。”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展昭摆摆手,“你回天山不是有事吗?”展昭突然想起白玉堂为什么回天山,语气有些焦急,“天尊到底因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你回来?出什么大事儿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展昭失笑,“我哪儿知道。”
白玉堂没好气地说,“我师父丢了幅画,让我回来给他找。”
展昭一双猫儿眼瞪得老大——这也行?天尊这么欺负人哪?
白玉堂猛点头——可不是!我从小就是被欺负大的!
展昭看他猛点头的样子实在可爱,伸手捏了捏白玉堂的腮帮子,“那找到了么?”
白玉堂把展昭的手捉下来,一边揉脸一边说,“没找到呢,你们看见我之前,我刚从天山上下来,找了一上午。”
展昭皱眉,一脸不解,“找幅画而已,这都一个月了,还没找到?”
白玉堂无奈地哼哼,“哼,天山上堆东西的库房就有十几个,哪儿那么容易找,我今儿才刚刚都翻完。”
展昭眨眨眼,有些不信,“天尊那么能买东西的?”
白玉堂连连点头,语气里都是无奈,“他下山一趟,能拉一车的古董回来,里面能有一个是真的就不错了,然后我还得给他付钱。”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这耗子不容易!“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这画该不是真的丢了?”
白玉堂一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师父说他上次看见这幅画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一个月前想起来再去找的时候,发现不见了。”
展昭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如果真的丢了,这就是第二起丢画的案子了,也有可能还是第一起……”展昭开始摸下巴,“你知道是什么画么?”
白玉堂伸手抚平展昭皱起来的眉头,摇头说,“我只知道是吴道子的画,至于是什么不知道,反正我师父说他就这么一张吴道子的画,非让我找着不可。”
“吴道子?”展昭坐起来看着白玉堂,“徐天一丢的也是一幅吴道子。”
白玉堂觉得有些纳闷儿,“徐天一是机关好手,他要是想藏东西,一定会藏在很隐秘的地方,一般人偷不走的。这画他是没好好藏呢?还是有人比他道行深呢?这画有什么特殊一定要偷走呢?”
展昭撇撇嘴,“你还挺了解徐天一。”
白玉堂没注意展昭的语气,接着说,“也算不上有多了解。我俩都喜欢摆弄这些奇门遁甲,认识了之后,有机会就会切磋一下。他人还不错,性格爽朗,机关造诣也蛮好,功夫也数得上。一来二去就熟了,有时间会凑一起喝酒什么的。”
展昭越来越觉得心口堵得慌,心说这是怎么了,伸手去揉心口。
白玉堂看他一直揉心口,有些着急,皱眉问,“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毛病连公孙先生也看不出来?”
展昭揉了两下,觉得没什么用,索性不管了,“哎呀没事,估计是累了,睡一觉也许明天就好了。”
白玉堂有些不安,但看展昭神色如常,公孙也说没什么大事,也只能作罢。
展昭转头看见白玉堂一脸担忧,伸手揉他的眉头,“别担心嘛,别皱眉头,都不好看了。”
白玉堂可没心思跟展昭计较“好不好看”的问题,捉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真没事?”
展昭点头,“可能是饿了,吃点好吃的就好了。”
白玉堂失笑,白了他一眼,“那你想吃什么?我让月牙儿去准备。”
展昭一听吃的就来劲儿了,眨着猫儿眼问,“有什么好吃的?”
白玉堂看他的样子,伸手揽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都是你爱吃的。”
展昭靠在白玉堂肩上,闭了眼问,“你是神仙耗子么,还知道我爱吃什么?”
白玉堂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猫么,都是爱吃小鱼干儿的。”
展昭气结,一拳捶向白玉堂胸口,被白玉堂捉住放在自己手心里,“一会儿给你找件厚衣服穿,你那件也太薄了。我让白福给赵普和公孙他们都换了厚衣服,不然非得冻病不可。别看现在春天都快过完了,天山可冷着呢。”
展昭点点头,“我上次来的时候不知道,着了风寒,在客栈躺了好几天呢。”
“那你还不多穿点?”
“上次都入冬了,我以为这春天都快过完了,不能那么冷了嘛,谁知道还是凉飕飕的。”
“上次还病了?”白玉堂莫名有些心疼,“这回可得注意。”
两人正聊着,月牙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爷,展大人,晚饭好了,已经去请公孙先生他们了。少爷和展大人是去前厅一起用,还是在房里用?”
白玉堂从床上下来,“去前厅吧,正好你们把这收拾收拾。”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前厅添个火盆,这屋里和客房也添一个。”
展昭知道,白玉堂练的是寒冰内劲,天山顶上那么冷他都不怕,这点儿冷算什么。现在这屋里也没火盆,这耗子是怕他冷呢——真是个温柔的耗子,平时还总装冷酷小白鼠来的。
白玉堂转身从衣柜里掏出一件衣服递给展昭,“穿这个吧,这个厚点。”
“不是吧,要不要穿棉袍那么夸张?”展昭一脸苦相。
白玉堂看着他笑,“看不出来的,晚上更冷些。”
展昭接过来,一脸不好意思,“怎么总占你便宜,你很吃亏的。”
白玉堂笑笑,“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展昭摸着下巴想,“嗯……酒也陪你喝了,开封也请你去,还有什么呢……”
白玉堂有些无奈,“猫儿,你至于跟我算这么清楚么?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展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也不能总让你吃亏啊。”
白玉堂不想再跟展昭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把自己的大氅递给展昭,“走了,吃饭去。”
展昭接过来给白玉堂披上,又把他胸前的带子系好,“白的给你穿,我穿这个蓝的。”
白玉堂看着在自己前面忙活的展昭,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伸手拉起展昭的手腕子,出门吃饭去了。
展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把手抽回来,就这么任由白玉堂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