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8月03日 第一百五十五天
最近的桑拿天愈演愈烈,中午爸爸回家后说头疼,以为只是有点中暑,后来才发现是发烧了,身上很烫。
躺了一下午不见好转,汗也发不出来,翻抽屉找到一盒没过期的布洛芬,服用后温度降了些。
心里很是紧张,希望明天就没事了。
2022年08月04日 第一百五十六天
夜里爸爸的体温又升高了些,一番纠结过后,还是决定去了发热门诊。
做核酸、拍CT、找医生看病开药,爸爸想速战速决快点好,强烈要求打了退烧针,但回到家后温度还是没降,直到晚上吃了从医院带回的药,体温才算恢复正常。
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要不是我拦着,还盼望即刻恢复原先的生活节奏。我只得辞严义正地劝说他,带着你的口吻。
担心忙不过来,早上把koko送去寄养了,明天没什么事的话就接回来。
别担心,我能照顾好家。
2022年08月05日 第一百五十七天
爸爸还是发烧,差不多每天凌晨和下午体温会升高,早上和晚上降下来。
不得已给你的医生朋友打去电话咨询,判断是中暑引发的急性炎症。晚上按照指导吃了药,藿香正气胶囊+消炎药+维生素C。
心情很焦灼,也偷偷哭过。你不在了,我俩不管谁有什么事,对方都是唯一的依靠。
请保佑我们。
2022年08月06日 第一百五十八天
从凌晨到中午,爸爸的体温都恢复了正常,整个人也看起来轻松许多。刚把心放下来,谁承想下午又烧了起来。
再次电话问诊,晚饭后加服了新康泰克,温度逐渐下降,睡觉前维持低烧。
你在的时候,遇事三个人平分压力,你走后,1/3变成1/2,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爸爸生病时,1/2又变成百分百。
早上补觉时做了噩梦,梦到有人闯进家里,然后我找不到爸爸了。我跑出去,一帮恐怖分子持枪追我,我又着急又害怕,想用力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直到半梦半醒间,才终于大喊了出来。
爸爸闻声赶来,摇醒我,问我是不是做梦了。
清醒后我哭了,不是挣脱噩梦的庆幸而泣,而是感怀梦里有关家的设定中,不再有你。
2022年08月07日 第一百五十九天 立秋
爸爸凌晨退烧后,一整天都没再反复,还是有些感冒的症状,但基本可以放心了。
这些天闭上眼睛的时候,脑中闪回的都是你治疗期间的种种片段,现实的不留情面,你的坚强冷静,亲朋好友的帮助和挂念,像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翻过去,伴我渐渐入眠。
晚上八点二十八分迎来立秋节气,暑气虽未消散,但秋风指日可待。
中午煮了冰箱里剩下的最后一袋速冻饺子,晚上吃了半个西瓜。
抄写了杜牧的《秋夕》,关于节气的诗,不知不觉已背到第三个季节。
你走了我才知道,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两个人的约定。
2022年08月08日 第一百六十天
早上起床后感受到了秋意。
凉爽的风吹进窗户,沁人心脾,深吸一口气,把留存在身体里的燥热都换走。
爸爸的状态基本恢复了正常,连续几天发烧多少损耗些体力,他才终于肯放慢脚步,在家好好休养,量力而行。
经过了前些天的酷热难耐,摆脱了心中的焦躁不安,此时我感到难得的轻松自在。
越来越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长久的幸福,窗外云淡风轻,家人平安无恙,便是最好的时光。
2022年08月09日 第一百六十一天
下午去口腔医院复查,我躺在牙椅上,等待医生从电脑中调取档案。
一旁的助手念出我的名字,医生随即问,“哪个Yue?”
助手说:“超越的越。”
回忆的齿轮即刻转动起来,我又想到了你。
学龄前阶段被问到同样问题时,你都会代我回答:“越南的越”。
那时还太小,并不懂“越南”是什么,甚至以为这是向别人解释名字的标准答案。但听你说过太多次,因而形成条件反射,后来你不在身边时我也会这样说。
大概和时代变迁有关吧,前些年开始,我发现每当如此说明时,对面那些年轻的眼睛会露出迟疑的神色。为了沟通更快捷,我只好改变方式,把原先的说法替换成简单易懂的——“越来越好的越”。
记得有次你恰好在旁边,听到后偷偷笑了。我猜你可能是觉得这个特别通俗的解释,带着乐观向上的含义,有点可爱。
但那个标准化的答案,一直写在我心里,你的独有习惯对我来说是胎记般的存在,无法选择,不可磨灭——
“我叫赵越,越南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