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谙熟怎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软弱无力。”
直子没能从木月给的这种悲哀里挣脱出来,依然选择死作为解脱。
渡边则在直子给的这种悲哀里反复挣扎。
时间为何无法冲淡死亡的伤痛?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我想这便是最好的答案。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当初亲人的离去,总仿若是眼前的事。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在我们的记忆里,记忆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当我合上《挪威的森林》最后一页,一时深觉意犹未尽。木月与直子、直子与渡边、渡边与绿子的故事在我头脑里徘徊。我不受控制的又重新翻开它的扉页。
渡边君在飞机上回忆往事,一切皆已物是人非。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问题是治愈需要时间。
时隔多年,他终于能正视这段过往,直子信任他,依赖他,感谢他,唯独不爱他。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曾经,直子就说过:“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 她自知自己的依附换取的是他的爱。所以用做爱的方式去感谢他。
直子无法推开渡边,又无法拥抱渡边。推不开,是为了抓住木月的最后一丝影子,无法拥抱,也是因为那一丝影子。
她尝试过去爱上渡边,可是她做不到。
木月死了,却作为生活的一部分继续存在。
直子无法忘记,也许是从小到大的依赖,突然没有了,她无法理解。更重要的是,木月的死,点醒了后知后觉的她,他不爱她。爱一个人,怎么会一声不吭地丢下她?
那什么才是爱呢?木月的死把这个问题留给了直子。
木月最后见的人是渡边,这也是直子后来紧紧抓住渡边的原因。直子时常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看似没有缘由,却是在寻觅某些蛛丝马迹。因此,渡边在这样的注视里感到哀伤,而非两个人的温馨。
直子与渡边最开始,总是没完没了的走路,渡边总是跟在后面,直子最初留给他的背影,就是结局的预示。
渡边深爱直子,毫无疑问。他陪伴她,等待她,依然没有改变她的归宿。也许命运早已根深蒂固,任凭她怎么挣扎,抵抗,也无法撼动。
在承受心理反复变化带来的希望与绝望之间徘徊,直子最终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绝望。最后同木月一样把艰难留给别人。
而渡边总是满怀希望地盼着直子的来信能带来好消息,却屡次失望。他一次一次从失望里振作起来。正如他朋友永泽所说: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他有自己的担当,所以内心格外坚强。
生活总会给你带来出其不意的提醒。就在他爱上绿子的时候,直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直子的死,无疑让他陷入内心的自责里,无法自拔。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的背叛和放弃,让直子感到了绝望。
他也渐渐明白一个事实:直子不爱他。纵使,他深爱着她,内心一直为她留出一片园地,为她等待;纵使,他爱上绿子的时候,也依然爱着她。
渡边,是孤独的。他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吃饭,上课也一个人单坐,就连他喜欢的水仙花,也有孤独之意。
这份孤独,有他本性使然,也有生活为他带来的影响。因为他说过:“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这一点,他与绿子是有些相似的,绿子也喜欢水仙花,绿子喜欢自在而随性的生活,骨子里也是带着孤独感的。
他们有着相似,也有着不同。绿子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在很小的时候就想:“一定自己去找一个一年到头百分之百爱我的人。”她渴望的爱是百分百的任性,和百分百的宠爱。
绿子与渡边之间的亲密,以及绿子对渡边的等待,就像渡边对直子,直子对木月。终究都只是一场空。
当我们某天醒来,只是孤身一人。
看完这本书之后,不由感慨,世间纷纷扰扰,生命里的人来了又走,有的“蜻蜓点水”般擦肩而过,有的记忆深刻,与我们共生共存。
生命艰难,很多时候,宁愿付出生命,也没有办法去将就。我们能顾的还是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