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好好的开始,却没能好好的告别

(一)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红玫瑰.jpg

“世间最大的遗憾是我们能好好的开始,却没能好好的告别。”

今天的阳光和美,探进了半个客厅,打在宽大的桌子上……若兮坐在客厅角落的懒人沙发上,悠闲地翻着书,偶然间就邂逅了秋微《莫失莫忘》里的这句话,她摩挲着略带清香的纸张,有些许酸涩涌上心头。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若兮记得,这是《红楼梦》里,薛宝钗在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上看到的八个字。而在她的璎珞上,同样也有八个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那时若兮年龄还小,只觉得这真是命中注定的偶然啊。但,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偶然么?不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偶然,那些看似命中注定的偶然,其实都是化了妆,戴上面具的必然罢了。

“不离不弃,莫失莫忘。”这是在他们交往一个月后,若兮对周康说过的话,现在这句话还在心里,但周康却不见了……果然还是忘不掉,那段美好却再回不了头的时光……

(二)是不是,我照顾不好自己,你就会回来了……

电话突然响了,震得整个沙发都颤抖起来,若兮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儿来,接起了电话。

“妈,怎么了?”

“今晚我和你爸住市里,就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要吃饭。”

“嗯,好。”

若兮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1:00点了……她放下书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最上层的角落里躺着一包绿色蔬菜,若兮把它拿下来研究了一番,发现自己居然叫不出它的名字来,翠绿的菜叶渗着些许紫色,有的集中在叶子的脉络上,有的紫色占据了叶片的大半。若兮皱眉看着袋子上星星点点的蒸汽水珠,把它塞回了原处……冰箱第二个格子里是老爸昨天买的樱桃,当时若兮还很吃惊地问老爸,明明已经过了吃樱桃的时令,哪来的樱桃?老爸笑着说是冷库里的……第三个格子里有两根嫩绿的黄瓜,七八个咸鸭蛋和一大盒辣酱……

冰箱的警报响了起来,若兮无奈地合死了冰箱门,想起微霜里还有排骨,刚想拿出来,手的动作却停在半空里。说实话,一个人做饭不仅没有动力,还不经济。若兮顺势拿起手机,点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麻辣香锅外卖。不一会儿,店家那边就打来了电话,再次确认了下若兮这边的地址,还有对菜品的要求。

“麻辣香锅我要微辣,有豆腐皮吧?麻烦帮我多加一点,谢谢了……”

外卖比想象中到的早,若兮当时敷着面膜,只好硬着头皮去开了门,意料之中地吓到了送餐大叔,大叔把外卖放下,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剩下若兮傻乎乎地扶着门笑了半天。

透明的餐盒里,塞满了红光满面的香锅君们,龇牙咧嘴的鹌鹑蛋、圆圆的豆腐卷儿、长长的培根肉、油光光的黑木耳、切成小块儿的狮子头、白嫩嫩的鱿鱼腿儿搭在沾着辣椒种儿的宽海带上、还有小红肠儿和一些绿油油的青菜……

扑鼻的香气刺激着若兮的味蕾,她咽了下口水,打开一盒米饭,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听易拉罐儿啤酒。若兮一直觉得,麻辣香锅搭米饭,再配上啤酒,简直堪称完美,若兮刚想开动,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唠叨……

“跟你说了多少遍,外面的麻辣香锅吃不得!吃不得!你看看,你最讨厌豆芽了!还有,他们家怎么放这么多姜啊,你是不爱吃姜的!天啊,麻辣香锅里怎么还放了香菜,快挑出来!”若兮愣愣地看向身旁的周康,他蹙着眉头,没有看向她,继续对着那一盒子麻辣香锅指指点点。“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今早又没吃早饭,肚子里空空的就吃这么辣的东西!能不能不让我这么担心你?”

厨房.jpg

若兮的眼前模糊了,周康也跟着朦胧了起来,眼泪在滑落的一刹那,他也跟着消失了!

若兮抹干了眼泪,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啤酒,继续着她的午餐。说实话,这家麻辣香锅的味道,跟周康做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知道她爱吃麻辣香锅,就到网上去搜教程,他很少做饭,但喜欢看她吃得满足的样子……

周康做的麻辣香锅,有种家的味道。若兮记得,那天他很认真地在炒着五香油,嘴里不停嘀咕着:“八角、花椒、干辣椒……”当时整个厨房里,香气四溢。若兮在旁边笑笑地准备着食材:小朵的花菜、黄绿的头菜、脆脆的藕片、泡发好的木耳、切成长条的豆腐皮儿、还有see you tomorrow ,以前若兮不怎么爱吃金针菇,自从周康告诉她,金针菇叫see you tomorrow 后,她就迷上了……

周康把若兮递过去的食材放进沸水里焯了一下,一脸嫌弃地对她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听话,果然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被你藏在蔬菜下面!”若兮顽皮地剜了他一眼说:“我不敢放太多,怕提前暴露‘军火’,哎呀,不就是一点儿甜不辣和墨鱼小丸子嘛,我还想放撒尿牛丸进去呢,但是它太大了!”周康无奈地刮了一下若兮的鼻子,笑着说:“你就赖皮吧,你就是个磨人的小妖怪!”

“好啊,我就是小妖怪,怎么着吧?不过唐长老,您要是再不把菜捞出来,可是要煮软了的!”看着手忙脚乱的他,若兮心里暖暖的……

若兮看着周康煸炒着五花肉,听着那滋滋冒油的声响,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煸炒得差不多了,周康把豆瓣儿酱、葱、蒜一股脑儿倒了进去,嘴里还振振有辞:“知道你不喜欢姜,但姜对身体有好处,是要吃的。所以我把姜切成末了,让你挑不出来。”

此时的香味儿,连整个房子都要装不下了,幸福的香气蔓延到房间每一个角落,若兮端详着摆在她面前的麻辣香锅,不住地咽着口水。

麻辣香锅.jpg

“这可是周氏麻辣香锅,别处你可是吃不到的,我在里面不仅放了腰果,还撒了芝麻呢!”很明显,周康这是在求表扬呢。

“嗯嗯,我的唐长老最棒了!开动吧!我要饿死了!”

“徐若兮,你给我慢点儿,别烫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

“是不是,我照顾不好自己,你就会回来了?你见不得我不吃早饭,见不得我冬天穿得太少,见不得我总是迷路,见不得我永远像个孩子……既然如此,你回来啊,我那么让你操心,你为什么不回来……”

(三)秋天短到没有,你我短到不能回头……

可能是哭着吃完饭的缘故,若兮的胃不是很舒服,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之前看的那本书,睡着了。

在梦里,她看见周康扭头对着她笑,跟她说:“你快过来啊,我做油焖大虾给你吃!”若兮静静地站在原地,环视四周,阳光依旧那么美好,不时有光晕打在周康的背上,头顶上。锅里蒸腾着的热气,就像在告诉着她,一切都是真的一样。若兮不敢跑到他身后抱住他,她怕她跑起来带风,风就把他吹散了……

若兮轻手轻脚走到他身旁,问他:“不是油焖大虾么?你为什么还要加可乐?”

“不相信我了不是?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油焖大虾!你在别处是吃不到的!”

油焖大虾.jpg

“你确定你不是在胡闹?”

“我又不是你!胡闹是你徐若兮的专利好么?”若兮看着他嘴角浮起邪邪的笑容,鼻子有些发酸。周康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锅里咕嘟着的大虾,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了。

“若兮,把这当做我为你做的最后一顿饭好不好?是时候放我走了……”周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悲伤,那种悲伤,不论是锅里冒出的热气还是明媚的阳光,都是捂不暖的,若兮再也忍不了,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说什么都不放你走!绝对不放手!”若兮抽泣着,声音有些颤抖,但字字清晰,语气坚定。

“若兮,人的一辈子很短,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做,从敬畏生命的角度来说,我们实在没有必要纠缠。你要听话,你要从今天起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周康轻抚着若兮的长发,眼角也闪着泪光。

若兮抬头看向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恨不得把他印在她记忆的每一个角落里。他对她来说,像掌纹一样熟悉,却只是今世今生,再也不能开口的身份,若兮又想起《莫失莫忘》里的另一句话:“对生命而言,接纳才是最好的温柔,不论是接纳一个人的出现,还是,接纳一个人的从此不见。”她明白,周康变成了她心里的一片,别人无法到达的森林。她也明白,相爱是两个人的天长地久,但相思,却是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周康说得没错,她再逃避也是于事无补,她必须有面对现实的力量。

“若兮,让我走得安心一点好么……有关我的一切,把它交给时间吧。时间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交代,终有一天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句点。你要学会自爱,沉稳,而后爱人。”

周康最终,还是消失在那斑驳的光晕里,消失在,若兮空洞的目光中……若兮知道这是个梦,一直都知道,只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若兮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去厨房洗了一小碗樱桃,默默地吃了起来。冷库里的樱桃,除了颜色能比新鲜的淡一些,其他看起来都一样。但吃到嘴里的口感,却差了好多,怎么说呢?那是种,类似木讷的口感……有些樱桃表面看起来安好,实则肉已经变成了褐色,再也找不回那鲜活的味道。就像有人把玫瑰放在冰箱里一样,希望它能娇艳得更持久,但其实依旧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花瓣一碰就散了,落得满地荒凉……**生命同样是如此脆弱,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减法,见一面就少一面,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哪一刻,就是最后的诀别……
**

我来看你了.jpg

那天,在夕阳落山前,若兮立在那风中,风吹起了她的裙摆,静谧而轻柔。“周康,我还是来看你了!你知道我素来是不喜欢花的,我带了本书给你,可笑吧?到最后,我还是输给了你。我们能好好开始,也要好好告别,我放你走……

那天的夕阳,把地平线浸染得橙黄,那橙黄的光亮,最终还是走散在淡蓝的天空里,云彩堆叠着,就像淡奶油打发出波纹来一样……

秋天短到没有,你我短到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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