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盛夏还不到,第一批果子就长成了。大约园子里只有一个品种的果子能最早在这个时候成熟,而这个品种每家都不多,我家仅有一两棵。果子虽然长成了,但父亲总说,等几天再吃,等几天才好吃,我和弟弟哪里忍得了,必然每天偷吃几个。一放学,不可能先回家,总要顺路来到果园,表面给父母打打下手,把草弄到板车上去,收拾好工具,等着父母回家。其实其中一个人早就溜到那棵树前,偷摘得两个,放在书包里。晚上藏在被窝里一起吃掉。
园子里少说也有近百棵树,每种树果子什么滋味,我和弟弟都最先知道。到了中秋,果子基本成熟,满园果香,我们吃也吃足了,必然的就是为此付出代价,去高高的树上摘果子是弟弟的强项,也是他的任务,小时候他就是一猴子,爬树无比在行,现在母亲和弟弟的孩子讲故事,总会说起,为了逃避被打,弟弟躲到一个十几米的树上,一呆几个小时。每次讲到这,我总会看到小侄子崇拜的目光,像小时候弟弟看父亲的目光一样。我的任务是接住果子,传递小篮子,运放到大筐里,这时候,父亲往往又会吼叫,别扔,轻点,轻点,都碰伤了,好东西都让你们糟蹋了。果子一车车被运到遥远的地方,无从想象,小时候去过最远的就是姥姥家,集镇上。那些果子比我有见识,去了我不知道的远方。
我们两个还有一个长期任务就是不上学的时候去果园呆着-看果园,防止外面的人来偷果子,其实哪能防的了,要不就是我一觉从下午睡到傍晚,要不就是俩人跑去玩不见踪影,偶尔也发现园子最后方的果子减少的很快,但绝不是大白天能看到偷摘的,就是看到了 ,要是小孩子,都是同学之类的,我们说不定就一起玩了,要是大人,我们难道还敢吱一声,所以看果园这活实在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工作,每天吃饱果子,天黑以后,顶着满天的星星,我们就回家吃饭去了。 至于果园里的果子,也只能听天由命。
深秋了,满园的果子香味愈加浓烈,似乎有些过了。果子也少了,偶有挂在最高枝头摘不到的,也有刻意留着的,深秋的果子最甜,但沟沟堑堑也少不了坏掉被扔掉的果子,沤成泥,化成了肥料。所以大多不是很成熟就忙着摘下卖掉,等不到深秋。初雪下时,往往父亲会带我和弟弟去果园,满园白色,大雪盖住了枯叶枯草,大地一片肃静,深一脚浅一脚,咯吱咯吱踩着雪,冻的脸通红,我们却被枝头挂着的那红红的果子惊喜着。不多,能找到几个已是不错,但满满的是愉悦和满足,快乐的旧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