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合纵（二）

      曾经有部小说《圈里圈外》，写尽了职场人生百态，写出了职场生存的精髓。一位好的领导，背后必然有一个优秀的、极具凝聚力的团队。

        沈知行仰慕诸葛孔明的智慧，但却不认同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执政风格。所以，他要在“帝豪大酒店”建立自己的圈子。 在帝豪，他如果能找到那个杠杆的支点，这时候只需要几根稻草，就能够打破現有的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平衡。

      李放歌已经明确表态站队，但这还不够。一个篱笆三个桩，就是斗地主也还差一个不是吗？忽悠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于是，沈总经理踏着午后阳光，夹着一小罐茶又走向了后勤保障中心总监王守成的办公室。

      王守成是“帝豪大酒店”副总之一。和杜雄一样，从年轻时就跟着“天一集团"董事长刘天一白手起家，那时公司还叫“天一商贸"。勤勤恳恳二十多年了，到如今这个职位，他很知足，但对于总部空降沈知行这个总经理，他是有怨气的。  所以，当杜雄到他办公室时，他座都懒得让：都是特么怨妇，还装TMB礼貌啊！

      杜雄也是闷了半天才开口：“你说这特么算不算是狡兔死走狗烹？”

      “你跟我说得着吗？”王守时没好气道，“再说你自认走狗，对不起啊，我还没这个觉悟。”

      “我真不是说你。你想当，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王守成怒了，直接给他一个象声词：“啊…呸。”仓禀足才知礼节,尼玛这时候还给老子说这个。

      杜雄脸色紫了又青，最后的动作是拿衣袖擦了擦脸。王守成倒不好意思了，抽了一张纸给他。哎哟，这一发泄，舒服些了。

      杜雄接过，没擦，甩了一支烟给他，道：“刘董怎样安排，我没意见，我杜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但沈知行几个意思？推倒重来，建立新的秩序？他眼中还有没有董事长？还有没有顾虑我哥俩在帝豪十多年鞠躬尽瘁的奉献？帝豪就是一头猪，喂了这么多年也都喂出感情来了。他倒好，哎呦，你喂特么的是地沟油，浑身都是毛病，你说…，你说，我们找谁说理去？”

      王守成还很清醒，没跟到沟里去：“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我铬应的是：桃子都红了，眼看着都可以摸着绒毛了，吱溜一下，冲过来个人把桃子给摘跑了，你TMB说气人不？”

      “能不气人吗？更可恨的是这个人还当面咬一口，说水还真他娘的多就是不给你吃！”杜雄顺着他拱火。

        王守成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毛躁，发泄发泄可以，大小王还是认得清的：“吃呗，树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桃子。”

      “你吃个几把，”杜雄恨铁不成钢，“人家早就有动作了，三天前沈知行找的李放歌。你说，两个男人唧唧歪歪凑在一起，说明了什么？”

      王守成浑身一颤抖：“有基情！”

      杜雄一抽搐：“有几把基情？你能不能正常点，少TM的用下半身想问题？分桃子啊，老哥！”

      王守成彻底没脾气了：“树上又不是只有两个桃子。”

      杜雄气的胸口疼。你就糊涂吧，有你哭的时候。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呯的一声摔门走了。

      王守成吓得一哆嗦。他心里明镜似的，十多年前“天一集团”股权之争，他站队刘天一，押宝成功。如今，他早无意气之争，自己的能力摆在那里，能走到什么位置心里有数。近十年的副总生涯，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又到了该站队的时候了，他想。

        当门再一次被敲响的时候，他已经平静下来，高声说了声请进。

      沈知行推门而入。他看到王守成站起身来准备前迎的时候，忙抢前几步，一双手热呼呼地握住王守成伸出的右手，使劲抖了抖道：“王副总是天一老臣，知行愧不敢当啊。”他故意说天一，故意说自己名字，把自己放到一个很低的位置上。

        王守成这就很舒服了。而当沈知行拿出小罐茶的时候，王守成仿佛被搔到了G点，浑身的毛孔都舒张了开来。

      “沈总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去你那里拜仿才是，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嘛。”

      “朋友带了一点给我。不算贵重，说是一棵树上只能采一两斤。知行又不懂茶，放在我那里，简直是暴殄天物。与其牛嚼牡丹，还不如剑赠侠士，这才是物尽其用嘛。”沈知行淡淡道。

        沈知行轻描淡写，王守成能听不出来吗？有些东西不在于贵重，而在于稀缺和不可复制。这指向如草蛇灰线，耐人寻味啊，比如说，沈总经理就没送与李放歌，没送与杜雄嘛。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很尊贵。功、名、利、禄，情感等等。但是，也有两个字叫：尊重。就在于自己怎么去界定了。

      王守成的大局观是很强的。集团有集团的考量，帝豪的憋端也冷眼可见。至于心里的那点不甘，虽然不是沈知行一点化雨春风就能消解，但是，这位沈总经理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令人讨厌嘛。

      沈知行虽然不好茶，但不代表他不懂茶。话题围绕茶道的时候，王守成发现，沈总经理博记强闻，不但能跟上他的节奏，而且往往从另一个精度切入，从而引发出自己一个新奇的识点，王副总真的被刺激得兴奋了。

      从头到尾，沈知行没有和王守成谈及工作层面的话题，因为他用不着。这是一个关于度的问题，欲速则不达。

      你不要试图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你也不用刻意去宠络一个聪明的人，因为他知道孰轻孰重。形势被你掌控时，你只需要加一点点筹码，天平就会向你倾斜。平衡，不是依靠强行打破，而是在于你手中，拥有的筹码够不够多。

        选择是双向的，他选择你，你还要选择，他有没有足够的智慧，够不够格。如果不在一个纬度，还玩个屁呀玩？

      所以，聪明的人不用说，不聪明的人，不用说。

      如果王守成急于站队，吃相难看，那么沈知行还要考虑，他的品质和格局，是否适合进入自己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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