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一年》

以前读书,经常看过就忘,这本却很奇怪,已经读完几天,书中几乎每个人的名字都还记得,甚至能够在头脑中想象他们的样子,这应该就是作者欧文人物形象刻画方面的过人之处。

玛丽恩一生都活在失去2个儿子的痛苦阴影下,以至无法给予女儿母爱,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倾注过多的爱,在将来失去的时候会无法承受。她终于在女儿4岁的一天选择了离开,前夫去世时没有出现,女儿结婚时没有出现,女儿丧偶时没有出现,女儿再婚时也没有出现……这对女儿露丝来说非常不公平,但我无法对她苛责太多,毕竟2个儿子都是惨死在她面前的。特德口述的断腿鞋子的场景作为读者的我仅仅是想象就已经难受不已了。

特德虽然有着貌美如花的妻子,却经常在外面搞女人。但我认为他并非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面对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的妻子,他选择再生一个孩子做“替代品”。这个方法失效后,他甚至以找作家助理的名义给妻子找了个情人埃迪。失去双子之后,他情人对象大多是一些不幸的女人——婚姻不幸的沃恩夫人,寡妇蒙齐耶夫人。因此,我更愿意将他的行为理解为因不能将妻子从痛苦中拯救出来的自我放纵。

对女儿露丝,特德的爱很“父亲”。他会寻找“乱成一团糟”的路段陪露丝练车;跟女儿说约会时要阻止男孩开车时看自己,否则宁愿自己开;会告诉女儿如果流眼泪看不清路就把车停在路边;甚至会在女儿开车的时候讲述痛失双子的经过作为“倒数第二次驾驶考试”。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车祸悲剧发生在露丝身上。作为父亲的特德比作为母亲的玛丽恩坚强。

露丝只在照片中见过2个哥哥,却一辈子生活在哥哥们的阴影下。因为哥哥们的离去,她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也因为哥哥们的离去,她没能享受到母亲的爱。4岁之前,满墙哥哥们的照片给了她关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想象。母爱的缺失导致她男性化的着装打扮和性格以及她对婚姻的恐惧。一次回家闯见父亲与好友汉娜搞在一起;为了报复父亲与父亲的律师球友做爱,被后者施暴打伤眼睛;阿姆斯特丹偶然成为一起凶杀案不便透露身份的目击证人;回国后又获知父亲自杀的消息。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决定安定下来成为人妻成为人母。

然而在新作面世之际,丈夫艾伦在睡梦中死去。在我看来,艾伦的死对露丝来说并非完全是个悲剧。随着艾伦的死,那个依据亲身体验写出第四部作品的小说家露丝与曾经宣称仅仅依靠想象而非作家本人亲身体验就能写出优秀作品的小说家露丝顺利和解。在守寡一年后,这位新生的小说家迎来了爱情的春天,遇到了那个在埃迪看来“虽然上午才结婚,但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了一辈子”的人。

埃迪是生在普通人家的普通人。他父母双全,父亲是高中教师,母亲是全职太太。他们没有什么让他骄傲的地方,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因为他们感到丢脸,但是他们爱他。在荷尔蒙膨胀的十六岁,他遇到了三十九岁的玛丽恩,成为她的情人。从此,世间唯有玛丽恩。在玛丽恩消失的37年里,他始终未婚,交往的也都是比自己年长很多的女人。作为一名不太有才情但是长情的作家,对玛丽恩的爱是他的创作源泉,他做到了同时在作品和现实中爱她。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七十六岁的玛丽恩回到了五十三岁的他身边。

本书的最后,面对突然出现的玛丽恩,露丝泪流满面。“别哭啦”,玛丽恩说, “亲爱的,不就是我和埃迪嘛”,一如37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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