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小说《小隋》
四章:感恩命运
上篇说到夏收季节,刚游完泳的小子们回到麦场。麦场边上的大核桃树下围满了人,大呼小叫七嘴八舌,我估摸着是出什么麻烦了。对于从小不喜热闹的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于是赶紧跑了过去……当时那个场面我模糊不清,但是至今却记忆犹新……
弟弟因为自小幼弱乖巧,走哪儿都是我拉着他的手保护他。大家都喜欢和他玩,也都喜欢招惹他欺负他,有的坏小孩和不怀好意的大龄青年把他当做玩具一样,摸摸头、掐掐腿,还把他当小鸡一样拎起来抡几圈。
毕竟弟弟还小,经常会被弄哭,我也是心疼弟弟看不惯那帮人,但又不好意思和他们翻脸,感觉这种行为不是玩小孩,而是不尊重孩子的父母,可能是觉得父母善良好欺负吧!
就在这一天游完泳,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比弟弟大五六岁叫王牛的男孩,平时油里油气脏兮兮的样子,这天把刚刚碾完场停在边上的拖拉机漏下来的黑机油,故意給刚游完泳白白净净的弟弟摸了满头满脸,白白净净的弟弟瞬间变成了黑猩猩,惹得围观的大人小孩笑得前俯后仰,王牛还伙同在人群里起哄,以示自己有能耐。
这时老好的父亲息事宁人依然在忙农活,平时温和善良优雅的母亲见状冲进人群,一把抱起弟弟斥责谁干的?这时王牛和哥哥冲了上来理直气壮地推搡着母亲说:“我干的!咋?”,母亲当着众人的面吼道:“这么大的人欺负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王牛哥哥见状伙同小混混们羞辱母亲和弟弟,女子虽弱,为母则刚。具体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当时有人看场面混乱把我带回家了吧!
母亲是一个有威望的优雅女子,受到围观侮辱后一定很难过。但是当天晚上父亲因感冒发烧,母亲硬撑着前往三里地外的药铺给父亲买药,路过王牛家门外的墙头时,被隐藏在暗处的王牛哥当头一棒不省人事……后来具体的过程因我年纪太小也不记得了,但是这件事我至今刻骨铭心!至此以后母亲住院回来后就精神恍惚,连我和弟弟都不认识了。
夏天的小院绿意盎然,清风徐徐。可惜平时在厨房里忙出忙进的母亲只会在院子里转悠,有时会折下牵牛花插在自己头上笑着问我们好不好看,还问我和弟弟是谁,责问你们是王牛家的孩子,跑到我家来干什么?显然那时那刻母亲有严重的心理阴影,精神恍惚神志不清。
他们都说母亲疯了,可是父亲不信命运会这样对待一个好人!于是父亲每天按时做饭,用卫生纸染成各种颜色做成纸花插在瓶子里哄母亲开心,因为心地善良优雅的母亲,那时只要看到花他就很开心。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内心空洞、没有安全感伤感的夏天。整整一个夏天我都是吃完父亲做的饭,带着弟弟去小河边洗衣服、捞鱼,去石桥头抓羊(用小石子玩)晒太阳,实在没地方去就躲在树荫底下哄弟弟睡觉,总之不会去邻居家串门,也不会让母亲看到我们。因为去邻居家怕人家问东问西笑话我们,但是回家母亲看到我们就会特别激动,把我们当仇家的孩子责骂推搡,我至今意难平!想起这个场面都有种说不出的心痛和心疼。
记得一个傍晚,我和弟弟依旧在河边洗衣服,洗完衣服为了拖延时间,就把衣服晾在河边的草地上,衣服都干了我们依然不能回去,我哄着弟弟睡着了,等弟弟醒来我们再回去,妈妈看到我们,便在院子里摘了花插在我和弟弟头上,我怯生生地对妈妈说:“妈,剩下的洗衣粉被河水冲走了”,我以为母亲此刻无感,或者会像平时一样责怪我们,可是她摸着我们俩的头说:“没事,只要你们人没事就好”!
那一刻是我一生中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刻,温暖的夕阳,斑驳的树影,疏疏落落的篱笆,头上戴着花的我和弟弟,笑靥如花的母亲,厨房里烧火做饭的父亲,屋顶炊烟袅袅,院里温暖如初水映梨花,母亲大病初愈,医治好了我们一家人的心灵,一切又重归于好!一切又回归如初!感恩命运,感恩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