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白梅圣洁,我更喜红梅的壮烈,就像临死前的最后一次绽放
——
我真没想到,我这一生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我想自杀而已,没想到竟然穿越了,而且穿越在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身上。
“娘娘,你不记得了吗?你是在揽月楼上摔下来的。”
我看着镜前这个样貌可倾城倾国的人儿,愣住了,这个就是现在的“我”。
回神后,才想起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对着这个名唤小翠的丫鬟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丫鬟像是在顾忌我的身份,显得有些为难:“这,娘娘……”
这扭扭捏捏的性格我可是特不喜,难免有些不悦:“说。”
丫鬟倒是挺识时务:“娘娘是庄丞相的庶女,名叫庄月。”
这一个月都过去了,看来这庄月真不受宠,从楼上摔下来都没个太医来看看就算了,一个月来吃的饭食比普通的下人还差,能使唤的丫鬟也就小翠一个,这大冷天的连个炭炉都没有,一个月那个皇上也从未来过,他不来我也乐的清闲。
今天,我难得走出月华阁到处走走,没想到竟来到了这种地方,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梅林,白红相间开的满满的,一阵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雪和梅花齐齐飘落,美的让人窒息,我看高处一枝丫上的梅花开的正艳,垫起脚尖,伸手想把它摘下来,可一直够不着。
无奈正想放弃的时候,感觉背后一暖,一双修长的手指从我身后伸出轻轻地折断了那枝红色的梅花。
我往后了几步,看清了折梅的那个人。
我在现代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他一身身白裙,裙摆夹杂着雪花迎风而舞,墨丝只用一根银丝绑着,看起来随意而柔美。
他对我莞尔一笑,眼眸弯弯的很是好看:“没想到爱妃也喜欢这红梅。”
说完把手中的红梅花递过来给我。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没有接,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他叫我爱妃?依我这现代人的角度看,他根本就不像皇上,电视上的皇帝都是又老又丑还色,而他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而且他的一身白衣印象中的皇帝都是穿黄袍的,这样显得他更不像了。
正在尴尬时,小翠出现了:“娘娘你怎么在这?”
然后她看到我对面的皇上,立刻煞白了脸慌张的福了身:“奴婢参见皇上……”
他瞥了她一眼:“月儿怎么了?”
“这,……”小翠一幅为难的样子。
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朕问你话呢。”他虽然语调不变,但声音却冷得刺骨,浑身散发着君王应有的气势。
小翠吓的连忙跪下,声音颤巍巍的:“奴婢该死……前些日子,娘娘,娘娘从揽月楼不小心摔了下去……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他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生气:“这件事,朕怎么不知?”
此时的小翠整个人都在颤抖,头低的像要栽入土里似的:“奴婢该死……”
眼见小翠要倒霉了,我连忙扶着额头,装作一副头疼的样子。
果然,他瞥了我一眼,冷声道:“罢了,快点扶娘娘回月华阁休息。”
小翠像轻了口气,续而颤巍巍的说道:“是。”
看来他对庄月挺上心的,可是怎么看庄月也像个不受宠的妃子。
回月华阁的路上:“小翠,我是不是被人从揽月楼推下来的?”
我不傻,就她刚刚那心虚的样子,一定有什么。当我问小翠的时候,明显得感觉到她扶着我的手抖了一下,手掌冷的很。
她有些口吃的说道:“不,不是……”
很好,她开始慌了,我只要再继续推敲一下:“小翠,你真令我失望。”
“奴婢……”
还嘴硬,看来我要用绝招了:“我想再回去摘梅,你陪我去吧……”说着,我就拉着她往回走。
“娘娘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见她快哭了,冷声说到:“那快回答我。”
“是,是贵妃娘娘推你下去的……是她,是她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不让奴婢告诉别人的……奴婢知错了,娘娘饶了我吧……贵妃娘娘是娘娘您的长姐,她是丞相的嫡女……”
贵妃是嫡女……一定是个狠角色。
才回到月华阁不久,太医就来了,说了一大堆有用没有的后就走了。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送一大堆吃的穿的用的,还送来了几个丫鬟,本来冷清清的月华阁似乎有了点人气。
当我用完膳后,就听到公公的那尖细而怪异的声音:“皇上驾到。”
来者定不善,我把小翠推出房门吩咐道:“跟他说我睡了。”
然后一咕噜的往床上一躺。
依稀可以听到门外的声音:“皇上,娘娘睡了……”
他只冷冽的说到:“让开。”
小翠立刻妥协了:“是……”
低骂小翠一声,我连忙转身往床里头滚,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须臾,感觉床上一沉,旁边有个人躺了下来,虽身为现代女子,但我长这么大的确从未男子这般亲近过,我心跳开始加速,脸特别烫,屏住了呼吸。
他只是躺了下来,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安静的躺在我身旁,我也轻了口气。
一夜无眠。
当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时,他早就走了。
一整天下来我闲得慌,就找话题和小翠聊天:“小翠,我是不是特别不受宠的?”
“这可不是,皇上对娘娘绝对是真心真意的,娘娘和皇上也算的上是旧识。”
我挑了挑眉,有些迷惑:“旧识?”
“嗯!娘娘未进宫前就和皇上相识,可娘娘进宫后,皇上就不知怎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了,而且还穿着朝服,看来是刚下朝。
“月儿最近身体怎样?”
“好多了。”
他看我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便拉我到他跟前:“我怎么感觉月儿和朕生疏多了,看来,月儿还没完全恢复呢。”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发丝上,暗生莫名情愫,表面却还是习惯性平静:“只不过不大记得以前的事罢了,听小翠说臣妾以前和皇上是旧识呢。”
他薄唇一勾,笑的好生邪魅:“那朕就来和月儿说说我们是怎么相识的。”
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一时间未反应,缓过神后,应了声:“好。”
足足听他讲了一个时辰,庄月和他的相识倒是美极。
庄月是个庶女,从小就不受重视。
他们相识那天是个中秋节,庄月因为忍受不了庄家,又思念已故的母亲,便跳河轻生,恰巧被还是太子的皇上救起,然后皇上为了让庄月活下去,便许诺一定会娶庄月为妻,庄月正因为有了这个信念才活了下来。
之后,一连几天,他都会来月华阁,与我讲述很多以前的事,我与他也渐渐熟络起来,感觉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最近今几天心神不安,唤来太医才发觉自己竟然怀了,许是之前孩子的脉搏还很微弱,太医并没有发觉。
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有了个宝宝。
当这个消息传到他耳中,我本以为他会很高兴,可没想到连他影子都不见一个,也许他太忙了。
一想到今后,我会有个可爱的孩子,我就会开心的用手抚摸我平坦没有一丝起伏的肚子,想快点把他(她)生下来。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我本以为皇上会来,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把我推下揽月楼的“好姐姐”。
一身浅色长裙,长发盘在后脑勺,只插了枝步摇,脸上画着浅淡的妆,本以为她一定是一个以烟脂俗粉为荣的俗女子,可是这番打扮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江南佳人。
“妹妹呀,听说你前些日子从揽月楼上摔了下来,怎么那么不小心哪。”
可她一开口却犀利过人,字不过心。
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我也没表明,附和她:“都过去了。”
我知道她来,一定不安什么好心,处处提防着她,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光明正大的叫人送上一杯酒。
不点而红的唇对我笑了笑:“好妹妹,你最好乖乖给我喝了,否则别怪我自己动手了。”
我着实没想到她会如此明目张胆,虽然内心很慌张,但表面功夫我向来过人:“你好大的胆子,我怀的可是皇上的孩子!”
她笑的愈发张慌,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脸现在意有些扭曲,她冷笑一声:“呵,谁知道你怀的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老实告诉你吧,是皇上叫我赐这堕胎酒给你的。”
她的话像冷冬里的一盆冰水,浇的我浑身发冷,我再也镇定不了了:“我不信,来人哪,小翠!小翠。”紧握着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疼。
“别叫了,其他人都被我支开了,没有人会知道我来过这里。”
甚至到现在我都还相信他:“如果是他不想要这孩子,你去叫他来见我!”
“少给废话,来人绑着她的手脚!”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这可是皇上的孩子,我看谁敢动!”看着几个身材粗犷的嬷嬷向我走来,我开始像发了疯似的对她们大声喝道,祈祷他们会有所顾虑,不料他们却完全不理。
几人三两下的便把我抓住了,我到他们掌打脚踢,其中一眼神凶煞的嬷嬷把我狠狠一推,背脊的疼痛让我无法起身。
“不要脸的贱蹄子,下贱坯子,怀着野种还想威胁我们。”那凶煞的嬷嬷恶狠狠的说道。
当我的肚子的开始绞痛时,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我不信,不信,不信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会干出这样的事。
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那是谁的,我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待我,本以为一切都是重生,没想到却是自以为。
没想到我还会这么狼狈,而且还是因为他。
一天,又一天,他都没出现,我在等,等他出来,给我个解释,可是半个月都过去了,他都不曾出现,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倒是不知道谁送来个信鸽,叫我夜时三刻梅林会面。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我怕我不去会后悔。
午夜的梅林,除了那一点点倾洒的月光外,到处一片漆黑,时不时会吹来阵风,梅花刷刷地飘落,即便是黑夜也可以看清这灼眼的红梅。
这一片寂静的黑夜里,愕然响起一个声音,难免吓了我一跳:“月儿。”
谁在叫我?而且是这个如此熟悉的称呼:“谁!”
“月儿,我是广阙呀。”
姓广,皇室的人。
我回头一看,男子面目与皇上倒有几分相似。
“看来,你摔下揽月楼的消息不假。”
男子见我不说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月儿,我一定会替我们的孩子报仇的!”
他这句话,像给我当头一棒:“什么?我们的孩子!?”
男子显得有些迷惑:“月儿,你怎么了?”
“不可能!是他的,是他的!”男子见我失控了,连忙上前拉着我。
顿时间,梅林的四周亮了起来,一身明黄的他带着一群人,点着火把把我和男子围了起来。
梅花纷纷飘落,落在我的肩上,我只穿了件薄裙,头发根本没束,风和着衣裙伴着发丝起舞,也许天气过冷,我声音竟难的沙哑哽咽:“皇上……”
风吹动他明黄的衣裙,他的目光冷淡,穿过我早已凉薄的身心,薄唇轻启:“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朕捉起来。”
奸夫淫妇吗……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啊,我在他心中也就这点位置。
我就这样直直看着他,想看到他心里去,看看他以前对我的好是不是全都是假的,即便眼睛被风吹的刺痛也不敢眨一下。
最终湿了脸,痛了心也看不出他的丝毫感情。
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的伴君如伴虎,被人算入棋牌也浑然不知。
我只不过是他除掉早想叛变的广阙的棋子罢了,而庄月和广阙也是旧识。
当庄月还在庄府时,她认为向她许诺的皇上会食言,所以另攀了高枝。
回神后,广阙持剑直直向他刺来。
当冷冰的剑穿过我的胸膛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疼,可我的心不是早已千疮百孔了吗?
当我从他身旁倒下,一地的红梅花被风牵动再次起舞,花了我的眼,看不清他当时的表情。
我才发现我的生命竟像极了这梅花,明明都已经凋谢了,却还妄想再一次翻飞,起舞。
最后再一次重重地掉落尘土,再一次被碾压……
也许是残存的知觉,是谁的泪花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