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本来应该昨天写的,可是拜我的拖延症所赐,也可能是不想记录下来心路历程,所以才拖到现在。)
昨天晚上从合肥回来,路上,我说,晚上回家就吃药吧。因为医生说,这个药一天一次,早上晚上都可以吃。
我们下了高铁,老公在出站口等着我们。我在高铁站顺便买了些桃酥,今天带给母亲。
母亲喜欢吃桃酥,我正好借着给他们桃酥的时机说女儿的病情。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有说女儿的情况,每次给母亲打电话包括去看望母亲,我都是按照以往的状态来的。
老公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我们上了车。
老公没有问看病的结果,我也没有说。
我们只聊了晚饭,还有今天怎么安排。
我心里对老公是有埋怨的,去年女儿状态不好,我要带她去合肥检查,老公就不同意,找同学咨询后带孩子去我们蚌埠的医院检查。
那个医生,面对女儿的讲述除了怀疑就是否定,要么就是讲道理。
我不是医生,但是我想这种情况下讲道理是没用的,女儿什么道理不明白,可是她就是难受。
所以昨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女儿问我:“妈妈,医生为什么没有骂我?”
“医生是治病的,为什么要骂人?”
“去年那个医生就骂我了。”
想到这里我就心痛。
然而,医生有医生的治疗方法,也许蚌埠的这个医生觉得这样可以起到效果,我无法说什么。
让我生气的是老公对待女儿的态度。
和去年那个医生的态度一样,面对女儿的讲述,老公全盘否定,然后就是讲道理。女儿说一句话,他就开始讲道理,根本不愿意好好听女儿在说什么。
当然,后来我们还是给女儿办了休学。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女儿的状态好了一些,又继续上学。
这学期开学没几天,女儿就开始生病,便血腹泻,我们每天都在家医院学校之间奔波。
2月27号,我下班回家,和女儿出去散步。
我们边说边笑,一起在外面吃好吃的。
回家之后,我们继续聊天。
我们说着话,我发现女儿的情绪不对,她说写作业的时候翻到我写的日记,回忆起小时候的日子,很快乐。
“现在都没有时间去姥姥家,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我现在……”
她哭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只知道她很难过,就抱着她,让她哭,让她说。
我们就这样一直聊到半夜,女儿一边说一边哭。
第二天学校有考试,女儿说要去考试。
我觉得她在努力让自己适应学校,适应这样高压的学习生活,这样很好。
我给老公说了女儿的情况(因为租的房子小,老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他都是白天过来,晚上不住在这边),老公问我女儿为什么哭。
我说孩子就是觉得压力太大,努力没有希望,太累了。
“这小孩怎么又找事。”
老公小声嘀咕了这样一句话,我不高兴,没有说什么,因为我要开口的话肯定要吵架。
考试持续到周五,周六学校继续上课,女儿提出不去。我让她跟爸爸说,要让爸爸知道她的状态。
周五晚上下班,我到家已经六点多,准备带女二出去逛逛然后吃饭。
老公本来说晚上有事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我就快要死了。”
老公满脸的丧气样,好像女儿说不去上课对他造成了致命打击。
老公让女儿把想法说说,又问女儿不上学之后有什么打算。
女儿说觉得很累,老公便开始说教,又说去年怎么怎么样。
女儿便拒绝继续说下去,我说时间不早了,该吃晚饭了,换个时间再说。
我准备按照和女儿约定的原计划出去逛逛,女儿低头流泪,说不想出去。
“你陪你妈出去吃饭!”
老公的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命令。他说完之后,因为还有事就走了。
我陪女儿坐了一会,她哭了一会,感觉好一些之后还是和我出门了。
第二天中午,老公回来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我做好饭之后喊女儿吃饭,我们围坐在餐桌边,老公吃着饭又继续讲道理。
“先吃饭,吃过饭再说。”我小声说。
老公停了一下,继续讲道理,训斥女儿。
他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好好吃饭,我问他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教训人,不想吃饭就不要吃了。
我摔了筷子到厨房蹲着(因为那样我就不用看到他),女儿也回了房间。
老公也来到厨房,对我说,女儿这样不行。
我都已经跟他说了,女儿那天跟我说着说着话就哭了,他还没有意识到孩子不对劲。
老公的话里话外都是认为女儿在没事找事,她就是单纯地不想上学,不是生病。
“她不想上学就不上,让她出去打工。”
我问他,自己的孩子长到十几岁,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
“她是那种没事找事的孩子吗,她那难受劲是演的吗,她是演员吗,演得那么真?”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回事,她都自残了你知道吗?”
老公沉默了一下,说:“她怎么不跟我说?”
“她怕你教训她。跟你说,你愿意听她说话吗?她说了一句,你就骂她一通,你让她怎么跟你说?”
“你们都不跟我说细节。”
“我有什么细节要说,发生的事,孩子的状态我都跟你说了,还要什么细节。你都不愿意好好听孩子说话,孩子怎么跟你说细节?”
他一向都是这样,甩锅,指责都是一把好手,他自己是从来没有错误的。
我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再说话,我满脸都是眼泪,我站起来把眼泪一抹。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孩子是我的,他不问事我问事。
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带孩子去合肥检查,我就自己带孩子去。
孩子老师就跟我说过,挂号很难。好在我抢到了最后一个号。
我跟老公说,孩子老师给了三条建议:一,不要强迫孩子上学;二,要去专业的医院看看;三,好好沟通。
“老师这样说就是不负责任的。”
我已经无法和老公沟通,自己带女儿坐高铁去合肥。
排队候诊的人很多,我预约的号在下午4点54,一直到5点半才轮到我们。
医生开单子做了评估,重度抑郁。
医生说回家之后还按照以前的生活,家里人不要改变原来的生活轨道,不要给她太多关注,让她放松。
今天孩子早上不到9点起床,以前休息的时候她都能睡到十点多。
吃过早饭,女儿回房间,过一会跟我说,她又睡着了。
吃过午饭,女儿说想睡午觉结果睡不着了。
我下午要去看望母亲,女儿约了好朋友。
等女儿回到家,说要去睡一会。我想这可能还是药物的副作用,我让她先别去睡,我们聊聊天。
女儿买了一个解压的小玩具,可以拿在手里捏。
女儿看起来很开心,她和好朋友考上了不同的高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在一起玩。
不过我知道,看起来高兴不代表她的心情就一定很好,抑郁症的治疗需要一个过程。
好在,女儿给医生看她胳膊上拉的口子,都是旧伤疤,最近她在控制自己。
我让她用其他方法发泄压力,比如买解压玩具,或者给她一包方便面。
可是女儿说,方便面捏碎了不能修复,她的胳膊拉了口子还能长好。
我说方便面坏了就坏了,不要伤害自己。
女儿反问我,为什么用刀子拉口子就是伤害自己,像学校那样上课,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就不是伤害。
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