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俩上了大桥，风强劲的从车窗吹了进来，仿佛带着一种和别处的风不同的味道，老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但又说不出有什么具体的不同。风稍微有点冷但却使人心旷神怡，四周群山连绵，被云雾笼罩，云雾之下必有几户人家。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哪里的山上没有人家？有些人家的住地让人感到惊奇：孤单单的就住在一个四周都是竹林或森林掩盖着的山头上，要不就是住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洼子里，你不走到跟前就无法知道那里还住着一户人家，真是世外桃源，颇有些诗情画意。老砖很希望有这样一个小院，过上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我俩在阿干坡头那个羊肉馆吃饭算了，想吃点羊肉。”老砖说完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回来时又吃，早早我就打电话给李老板了，让他杀个鸡，煮上腊肉，我说给他砖哥要来吃饭，想和你喝上几杯。”于彦狡黠的说。”“哈哈哈，你想吃他家的腊肉，拿我当幌子，真鬼。”老砖说道。“你别说他们那里的腊肉还真是好吃，外面长都长霉了，烟熏火燎的，黑得像碳，但切开后肉色红彤彤的，香气扑鼻。”老砖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于彦点了点头回答：“他们那里气候冷，空气好，挂在厨房的梁上加上通风烟熏等原因所以腌制的火腿特别香，当然原料上等才是第一要素，他们那里不喂饲料，什么家畜家禽却不喂饲料，全喂玉米、糠和青料，所以说想吃点什么好的、绿色的都要来山区。城里人多数就吃饲料喂养出来的，包括那些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粗壮的蔬菜，连个虫眼都见不着，还绿色食品，我呸；那些都是农药泡出来的，可怜的城里人。”于彦叹道。
02
于彦车开得快，公路上车也不多。快到阿干坡头时老砖问于彦：“食馆对面那棵山茶花树还在吗？去年开花时节和扬总来耈街看到过一次，太漂亮了，远远看去好像没有叶子，整棵树就像一朵巨大的花。”于彦笑了笑说：“当然还在，四周围起来了，开起花来确实漂亮，象这样的古山茶树多呢，去年你应该见着呀！坡头左面那坡，一棵连一棵，真呢是花的海洋；你说那棵爱着呢人多呢，没人敢打它的主意。”老砖稍微回想了一下道：“见着呢，从耈街回来时扬总还约在那欣赏了一会，确实忍人喜爱，栽家里就太板扎了。”
他俩就这样边走边聊，来到耈街街头时老砖对于彦说：“从这里到力木可能还有10多公里路程呢。”“我的哥你怕是头昏，最起码还有30公里。”于彦道。
来到李老板的铺子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铺子不大，门面三间房子，一间是农药仓库，一间是做销售，一间卖百货。中间有隔墙开。于彦把车停好后，看看铺子没人就揌了几声喇叭，一会儿李老板抱着水烟筒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地说：“怎么才到？鸡肉都熬成汤了。”“你搞么球，铺子也不守着，把你的东西拿了你也不会知道，要守好呢。”于彦好开玩笑地说。
李老板还抱着他的烟筒，时不时的吸上一大口，然后烟从他的两管鼻孔中喷出，他很享受的样子让老砖觉得好笑。他个子不高，脸色和他的牙齿一样黑不溜秋，外衣从不正经穿着，永远的披着。脚上穿着一双迷彩胶鞋，卷着裤腿，一副懒散的样子。但他𨚫很勤劳，非常精明。
“先进层去喝杯茶，吃碗鸡肉又出来下药吧？”李老板笑嘻嘻的说着，目光投在车内的农药上。“搞不成，还是先下药，饭吃了你俩喝酒让我独个下，不干，还是先下。”于彦真是精明。
“砖哥、小于你俩辛苦下，今天来的药码在一边，一下我来点下就成，家里还来两人，是县烟草公司扶贫挂钩的，我陪他俩下，下完后你俩进来，自家人不客气了，多担待。”李老板一本正经的说。“还来你家扶贫？给有搞错？你该扶别人的贫，富到头顶冒油了，还贫？”于彦又开他玩笑。
03
药下完码好，老砖把单子开好，他俩就从铺子后的小门进来了。李老板见他俩进来站起身来道：“来上边坐，”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后对着厨房喊到：“小银针，打点热水给砖哥和于彦洗洗手。”“我们自己来，你就会使唤嫂子。”于彦说。
“老砖，你们怎么也来了？”有人叫他，老砖听到声音后就知道是来顺。“来顺，你们来了，怎么来那么早？我进来就见坐着两个人，只是你们穿迷彩衣服没看出来，我先洗手下。”
李老板的媳妇拎着炊壶从厨房出来，和于彦老砖打招呼：“砖哥，于彦麻烦你俩了。”于彦抢先回答：“麻烦什么？我们来麻烦着你，每次来你都要杀鸡宰鸭，忙半天。”砖哥随声附和：“就是，麻烦弟妹了。”
“不麻烦，只要你们看得起来，我们就高兴了。”李老板媳妇嘴很巧很会说话。她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体态丰腴，面色红润，年轻时被称为力木一枝花，嫁李老板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不过他有一强项就是会做生意，主要是做泡核桃生意赚了很多钱。
老砖他们4人坐在宽敞的走廊上吹牛喝茶。来顺和另一个性张的小伙子昨天就来了，他们拢共来了15个人，来顺是驾驶员，这次来还兼职照像，用手机照。来顺和老砖是发小，还同一天进糖厂工作，后来他调来县烟草公司工作，原先在调运科当副科长，前年调运外包，他就来生产科开车了。
“你们照像干嘛？于彦问道。“主要就是留个证明，比如我们到了你家就和你或你家的其他任何个主要成员在房前照一张照片，证明我们是来过你家的，有些农户记性不是很好，明明我们来过，他记不住就会对来督查的人说：没来过。那我们就会被通报批评的，有些时候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对抹贫指挥部的督查人员说：他们来过了。但由于来往人员多他糊模了；又会对组织部的督查人员说：没来过。如果纪委督查人来检查他又说：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印象；也可能来过也可能没来过，这时候照片就会救你了。你拿不出证明那就糟糕了，彷佛我们欺骗了组织。”来顺侃侃而谈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有就是扶贫后面要求的三通三有，也就是通水、通路、通电；有学校、有卫生室、有广广播电视。现在这些都通了也都有了，但个别的贪困户还没电视机，这就不行了，没有电视机的我们公司就要组织捐款，然后用这笔资金购买电视机送给贫困户，这就要一家一户的去落实取证。去到一家立马让主人家在旁照个相。这并非是不信任他们，而是单位要求要留下痕迹。去年我们就碰到过一家，当然这样的人家很少，这里的农户绝大多数都是纯朴的老实人，心地善良，光明磊落。不是在这个村，去年我们单位挂另一个村。我们去他家客厅看时，主人还在看电视，我们也就照实登记了他家是有电视机的，可后来我们去送给另外两家没有电视的农户时，他来找领导说怎么不发给他家电视，然后他约我们领导去他家看，客厅电视机不见了，相关的一些小设备也不见了，领导心里当然是明白的，但还是当着村社干部和农户批评了我们，随后让我们负责这个社的4人，又揍钱买了一台给他家，并向他及家人作了道歉，这以后留证就是必须的了。”
“吃饭了。”正当来顺聊到起兴的时候李老板媳妇出去叫大家吃饭。来顺站了起来说：“我俩就不在家吃了，我们统一在村上开伙………”还没等来顺说完李老板就拉住他的手说：“那怎么行，就在家里面吃，你俩给是嫌没菜？”“怎么可能呢？又杀鸡又煮腊肉，口水都淌一地了，但公司统一安排，没办法，请李老板理解，受通报批呢！”来顺耐心的作解释。“既然这样就不为难你俩了。”李老板放开了来顺，看得出来他也是真心的想留他俩在家里吃饭。
“我俩也回村上了，吃过饭后我俩又来，我约砖哥去转转。”来顺说完后他俩就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