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雪的小女孩(31)热恋一场雪,爱上一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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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过像盼归家的孩子似的盼过一场雪,一场白的雪。一年大概只有冬天才会出现的白雪,相比四季可见的雨水,更多了难得的神秘与美。

千变万化、精致绝伦的六角形制,铺天盖地、落地不化的覆盖,看得见的使人想起白天鹅的纯洁色彩,自天而降、翩若君子的清风雅韵,都是比倾盆的雨水更为吸引人的地方,况且是在一个万物萧条、隐形遁迹的冷冬时节。也许,雪花生来就是为人间增添一份情趣的。自然很公平,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主宰,所以,冬的萧瑟与寒凉,注定会诞生迷人的雪花。自然造化,相辅相成,互孕互生。

大雪飘飞当日,我兴奋得像个孩子,过着生日,赏着雪景,一家人踏雪而歌,其乐融融,温暖的感觉像怀里揣着一只小火炉只剩煮雪烹茶了。

翌日清晨,窗外的世界是很早就盼望的白,大雪飞了一夜,没想过盼它停,也没想过上班难行,而只怕它积得太薄,但也没想到它会那么厚,指尖触地,雪面直击掌心了。

雪,在孩子的眼中更迷人。带学生白皑皑的操场打一场雪仗,堆一个雪人,滚一个雪球……呼天喊地的声响在空旷的粉妆玉砌的田野上炸开了锅,在每一个纯真似雪的笑脸上开出一朵朵素朴美丽的花。此刻,你真的又一次明白,每个孩童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小的花神,她随时准备为你盛开。

任性一次,终于有一个切当的理由不用下班回家,不用翌日清晨赶公交急匆匆上班来,今晚,我不回家,我住宿舍。

雪铺横野、素裹银装的田间走一遭,卸掉成人的底色与面具,索性做一次撒欢的孩童。不要中规中矩的端庄与高冷,不要楚楚动人的风韵与修行,做自由的自己,做自己的自己,回归生命的本真。

顽童般推倒一位同事,让她雪地上打个滚儿,再拽她起来却是不专心的那种,为的是360度一次轮回的转圈,看她笑得倾国倾城。白色的雪球在薄暮的晚空划过一道道弧线,我们像十八岁的高中生那样咯咯的笑,然后,累得四仰八叉躺倒在雪地上仰望蓝空,那种感觉你像拥抱了一切你喜欢和爱的东西,和人。嘿,原来你的心可以那么大!

寻着喜鹊的脚印,看一茎枯草融化一掬雪,看做棉被的黑草栅也有了白棉被,看黑白羽色的喜鹊低低飞过白白的麦田,看一抔雪蘑菇一般长在树干上,看麦苗裸露出一只只青葱多情的眼睛,看冬季大气涂抹的白茫茫雾皑皑的世界,好可爱,好可爱……

我不肯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哪一个生动的细节。

怕看不到月明雪白、梨花盛开的雪地上跑走的小玉兔,怕鸟儿迷失了雪天相接的回家的路,怕失了村落里无数雪覆棚室“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美,怕花枝上拥雪入睡的蝶蛹突然醒来向我要一碗杏花茶,而我却还没煮好……

尽兴而归,腰腿酸痛,辗转难眠,梦回情转,头脑里依然一片茫茫的白,心里依然咯咯地偷偷笑……

我从来没有过像盼归家的孩子似的盼过一场雪,一场白的雪。但在这个冬天,陪着女儿也做了一次盼雪的小女孩,并且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热恋着她——

公元二零一九年农历腊月十一的那场白雪。

——热恋一场雪,爱上一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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