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红楼----宝黛今生初遇,却似久别重逢(3)

林黛玉作为女主角,故事一开始就笼罩了悲情色彩。

出生书香且殷实之家,本该无忧无虑长大,却突然承受母亲病故的重创。本就体弱多病,如今母亲过世,父亲年过半百,家中再无兄弟姐妹扶持,贾母心疼外孙女无人照料,想接到贾府居住。父亲担心自己对女儿照顾不周,也有心让她到外祖母和舅家姐妹们身边。于是,小小年纪的林黛玉仅带着两个佣人,不远千里来到了繁华却陌生的贾府。虽然备受外祖母疼爱,可寄人篱下,内心好强又敏感脆弱的她,注定要流尽今生的眼泪偿还前世恩情。

相反,作为家庭教师的贾雨村此时却遇到了复职的大好机会。他已从冷子兴口中得知了林家和贾家的近亲关系,却假意不知情向林如海求助,林如海正好不知如何回报师生情谊,自然鼎力筹划。于是写信托贾政帮忙,备齐钱财礼物交予贾雨村,并邀他与黛玉一同入京都。有了贾家相助,贾雨村自然顺利的重返官场,才有了前文中的衣锦还乡。

黛玉跟随着外祖母派来的船只、佣人来到京都,作者借林黛玉之眼,描绘了繁华街市、人烟阜盛,以及荣宁二府的威严堂皇。跟随着佣人一门一门的进入了荣国府。她听母亲说过外祖母家与别人家不同,光看到几个仆人就穿戴不凡了,所以行事步步留心,时时观察,不敢唐突,惹得别人耻笑。

终于进入屋内,见到了外祖母,二人念及母亲的亡故大哭起来,也惹得屋内所有人掩面而泣。正式拜见了贾母,同时在的还有两个舅母:邢夫人和王夫人,以及大嫂李纨。贾母又吩咐把几个姑娘叫来,不一会进来了三个妆饰一样的姑娘:迎春、探春、惜春。

几人正在聊天,忽然听到后院传来笑声: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显然吓着黛玉了:这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这个人为何如此放诞无礼?这便是王熙凤的经典出场。“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从头到脚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可谓全身都是重点。穿着华丽,长相惊艳,性格泼辣,家世显赫,为人处事聪明能干,偌大的贾府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可她竟然大字不识几个,足以证明王熙凤的过人之处。

见完了府中的女眷,林黛玉准备去拜见两位舅舅。跟着随从在府内穿梭,处处都是精致的陈设,无奈舅舅们都没有见到,就在每处坐了一会,又返回贾母处吃晚饭。

大门大户,等级观念根深蒂固,一般小姐的地位都高于媳妇。贾母和几位姑娘一起吃饭,儿媳王夫人,孙媳李纨、王熙凤都得在旁边伺候。从座位排列到饭后漱口、洗手、吃茶,林黛玉自知和家中不同,观察别人如何做自己再照做,一顿晚饭也让林黛玉小心翼翼。

这一回曹雪芹写人物的出场也极有意思,如波浪一般,一波平,又一波起,缓慢而有秩序。前文中,黛玉见过三位姐妹后,屋内聊天的画面宁静美好;突然从屋外传来笑声,未见人先闻其声,接着浓墨重彩介绍王熙凤;之后随着林黛玉的脚步在府中来回穿梭,晚饭时又是一片温馨画面;本以为今日过完了,闲聊几句就该睡觉了,却一语未了,贾宝玉出场了。

黛玉眼中的宝玉如何?自然要比介绍王熙凤还要细致。从服饰装扮到面容表情,再到脖子上戴的那块美玉,一一看在黛玉眼里。黛玉心里一惊:好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竟然那么眼熟!宝玉给贾母请安后,马上去拜见母亲,又换了一身家居服再回来。又是一通细致描述,绝对是个比女人还美的男子。

宝玉这时终于见到黛玉了,黛玉出场这么久却没有交代过穿着和容貌,此时宝玉眼中的黛玉如何?“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时似弱柳扶风。心比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自然是情人眼里胜西施了。

宝玉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贾母笑他胡说,他说:虽然未曾见过,但我看着她面善,心里就算旧相识,今日只当作远别重逢,未尝不可。两人相谈甚欢,宝玉突然问黛玉有没有玉?黛玉说没有,竟惹来宝玉发疯一般把那玉使劲摔在地上,原因竟是:什么“通灵宝玉”,如今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都没有玉,偏偏他有,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吓得众人连哄带骗才让宝玉平静下来。

细想来,这玉本就是一块顽石,被道人刻上了几行字,只因出生时含在嘴里,就被贾家人视作宝玉的命根子,同时也给了他一生的桎梏,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一块顽石,促成了前世的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今生的相见,似曾相识,一见如故。此时的二人同住在贾母屋内,两小无猜,何其美好!可这样的美好又能持续多久?要知道黛玉今生的眼泪注定为宝玉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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