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 。
当我再次回到古城西安的时候,我已经28岁了,一个尴尬的年纪,至今仍未结婚。
充满回忆的地方,多少次那个背包的少年,望着火车开往远方,心也不由得跟着去了。
时至初秋,大半天的漫长旅途,让我疲惫不堪,刚下火车,便被喧闹的人群所包围,有拿着白纸黑字的名牌接人的,卖充电宝、耳机、小电子产品的小贩,他们穿梭于人群之中,寻找一个挣钱的契机,还有扛着大包、拎起小包,坐在门洞下,等着火车的农民工,再往出走,迎面都是车,习惯了城市的味道,倒也不在意车的尾烟和汽笛,7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次回来,不单是身心俱疲,还有写作上的瓶颈,我就像鸟儿一样,飞过千山万水,飞过一座座钢铁水泥的堡垒,终于在这人世把自己迷失了。
从三门峡走的时候,刚好听李玉说王卓在一处清真饭店做后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高中毕业匆匆一别,后来大学的几年还偶尔有电话联系,到三年前终于没了他的消息,想起这个有点小心眼,却散发着逗比气质的兄弟,想想那些年的啼笑皆非的故事,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积石也轻了几分,要了王卓的电话和地址,我就踏上了回古城的路。
奢侈的打了量出租车,只是因为我半生路痴,半生晕车,公交实在不适合我。出了三环,却在一个十字堵起了车,身体的不安,让烦躁的心更加难以平静,多愁善感的人情绪总是难以控制,幸运的是并未堵太久,即便如此也坐了半个小时才到了王卓租房子的地方,付了车费,看着车远远驶向远方,不知为何,一种孤独感涌上了心头。
来时给李玉要了王卓的电话,打过去之后,手机里响起的是许巍的蓝莲花,这是那时我们最爱唱的歌,我是悄悄来的,这或许是他感觉到我要来,故意换的吧。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标志性的沙哑桑音中却有些清脆,他特别的声音传到我的耳畔,那一瞬间,恍如隔世,思绪万千。
“王卓,你小日子过还滋润不?”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估摸着,几年没见,他还在想电话这头的我是谁来着,但如果叫他当然的外号,他肯定会知道是我,但我毕竟不能再去那样子喊他了,只因为我们今年都30岁了。
“你好,你是?”
果然如我所料。
“看着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我在唱,然后电话那头他也跟着唱,我坐在石阶上,他应该现在饭店里。
“执哥,想死你了,你现在在哪呢?”
“哈哈,看来你小子记忆恢复了,这会在你家门口呢”。
“嘿嘿,你看我这记性,不过延哥你回老家了吗?”
“我是说,我在你现在住的地方的小区门口,前段时间碰到了李玉,给他要的你的电话和住址”。
“唉,李玉那小子,也大半年不见了,上次来西安做他的小生意,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执哥那你等我一会,今天活不多,干完,我给老板说一声,咱晚上整一顿”。
电话这头我都能感受到他的高兴劲,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当然离开时,我谁也没告诉,谁也不知道,我一个人背着行李,就去往了我梦里的地方。
“行,好好整一顿,我先去找个地方歇歇”。
“嗯,那过会联系,拜拜”。
“拜拜”。
没有告诉他的事,流浪作家的我是没有钱住宿的,流浪不是体验生活,而是我视若珍宝的文字,时常被当作垃圾堆切而成的劣质品,自然没有人会愿意花钱来买它们。所以我与其说是流浪,还不如说是为了文字被认可而行走,不过还好,一路上打零工,还是让我维持了基本的生活,走到了西安,我也就只剩吃一顿饭的钱了。
赵雷在下着雨的成都榆林路走,我在古城的夜晚的寻找诗和民谣。
往前有个小公园,西安的傍晚是看不见落日余晖的,我坐在石凳上,掏出我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这一站,题目是故城旧人无往事。
简单记录了重回西安的第一天,我合上本子,戴上耳机,在这小公园里开始漫步。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天慢慢黑了下来,还好这样子我能把自己更好的隐藏。”
走了不远,传来一阵嘈杂声,是一个少年手捧玫瑰在向心爱的女孩表白,走近看,男孩模样清秀,留着斜刘海,女孩穿着白裙子,白皙的脸上有点羞红,男孩捧着玫瑰花,在地上用蜡烛摆的心,旁边一个吉他手,弹唱着“告白气球”,音乐、玫瑰、爱情,每一个都是最吸引女孩子的。
我们时常会遇见爱情,但是总有太多的不了了之。
好事的国人,围观的不少,自然还有他的好朋友们,我来的晚,男孩刚把誓言说完,下来他问:“瑶瑶,答应做我女朋友好吗?”
女孩沉默了,或许是害羞,或许是不知所措,周围人都在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我没有跟着喊,因为有些回忆涌上心头,曾几何时我也跟他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些勇气却被生活与现实所吞没。
女孩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开口了,只是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男孩。
“对不起,我只把你当朋友”。她说完就飞快的抛开了。
音乐在这一刹那停止了,鲜艳的玫瑰从手上落下,男孩也并未察觉,幸好这时他的朋友出来打圆场,热闹结束了,人群也散了,所有人又都回到了他们原有的轨迹。
每个人的伤与痛都要自己独自去承受。男孩的脸上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只是之前的神采没有了,眼底的流光也已溃散。
看到这里,我也跟随人群的脚步离开了,因为我也只是个过客呀。曾经他们看我,如今我看他们,人们到底怎么了?
手机响了,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来电显示地是西安,可除了王卓,我还真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喂,你好”。
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会,之后耳畔传来个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