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病人。
我无视过道上来来回回穿行的人,无视那栏杆前的花草。空气在我身边凝结,我感到极度压抑。压抑是因为窒息,窒息是因为压抑。我感觉灵魂早已经失去,只留下躯壳在行走、在生活。我感受不到温热,滚烫的油花溅在手上,我看着它在臂膀上化开、蔓延,直至消失不见。刺眸的亮光噬去一切,剥削了黑暗在世间。我看不见,那行人,那花草,那油花,只是悠悠地在风里驻足,让亮光赤裸裸地炙伤我的躯体。
我嗅到了死尸的味道。病菌在空气中扩散,肆无忌惮。我耳中充斥着嗡鸣声。一架架飞机呼啸而过,巨雷般的轰响震慑人心。联想不到蜂飞蝶舞,联想不到乱蝇虫蚊,可想到的,目之所及、觉之所触的,只是空。
到不了天堂,到不了地狱。识不得正途,也偏不上歧路。只是恶狠狠地利爪狂抓,爪牙撕咬着瓜分,肉含糊飞溅。丢了满,让空肆虐。
空荡荡的过道里,干立着一堵堵躯壳。空气像久违的过客般再次光临。我贪婪地抢着、夺着,好似它在来时已拉下倒数的钟表。可是不然,终是无用功。目之所及,以为尽收眼底。血在残留,成河成海。鲜红色的液体将我团团围裹,腥臭味直冲我鼻。干壳没有重量,仅仅只是轻飘飘地荡着。狰狞的面孔发青,发紫肿胖的拳脚印记,似乎在诉说死前的痛楚与挣扎。
我在血海中摸索,血漫过脖颈,尸体愈加堆积。花草早已被堙没,无人问津。死尸在空中荡来荡去,我努力挣扎着,尽管躯体在不断地被拉扯,拳脚如雨点般,无形的力瞄准了我的躯干。我呼喊着。可是我有哑住了。我扑腾着,就在那一瞬间,我被一个大浪打翻。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红满满地占据了天空。
我感觉亮光在向我逼近,我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过道里人声鼎沸,栏杆前的花草依旧美好如初。只是我又能看见,那一轮刺伤我双眸的明月。那冰冷的亮光曾经撕破我的皮肤,热血喷泻不止。
我呼喊着,一路呼喊着。我惊恐地瞪着每一个惊诧地看着我的人。我一路狂奔,奔出了霎时望不尽的过道,奔出了那一路延绵的花草,奔出了那无际的光环。
我不敢停下,生怕别人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