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金达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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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令已到春天,一场冷雪,又使十几天前分明就在眼皮底下的阳光倒退了不少。天气没有要晴的样子。先前被阳光激活,大有换上春装,想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这下懒散了很多。
    大约一周前,接到了外出学习的通知,这于我来说可是期盼了六年的事情,突然临到头上,却怎么也激动不起来。也许天气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我深知,有这么一个如鵠脱笼的机会,不是偶遇,期间的人生况味,冷暖自知。

我想到了《肖申克的救赎》这部看了好多遍的电影。亦想到《平凡的世界》这本20年后重温的图书。银行家安迪,一夜之间成为杀人犯,命运之神没有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却将他残酷地送进监狱。变态狂、暴力、抽大麻,甚至更多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在这个昔日风光的银行家身上演,并且以人生不多的二十年为限,让他在监狱苦受折磨和煎熬。如果命运在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
孙少平不甘于每天上学吃黑面馍馍的命运,发愤读书,想着有一天走出田家圪崂,搭上火车去看外面的世界。一个拿小鹤嘴锄用二十年的时间挖洞,一个在回家种地、桥头揽工、差点做了倒插门女婿,最后终于当上了一个比较体面的拿着国家发工资的煤矿工人。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安迪最终获得了身体的自由,孙少平获得了灵魂的自在。两个人付出的艰辛,困怕不是画面和文字可以说清道明的。
既然如此,这种在别人看起来应该十分开心的事情怎么能让人欢呼雀跃呢?不知你可曾记得电影里那个叫瑞德的老犯人?四十年的监狱生涯,当他从监狱大门刚走出来的那一刻,不仅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更多的是麻木、陌生和不知所措。
就像再凶猛的老虎,关在笼里久了,困怕也是这种状态。被生活琐屑牵绊久了,又何尝不是?
这样想来,我感到轻松了很多,毕竟,在某个点,某个期间段里,受命运垂青,给我按了暂停键,这不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有些事情情节出奇的相似。十年前,我也是背着行囊,选择辞掉公职,离开工作了七年的地方。虽然没有经历天天吃黑面馍馍的贫穷,但却有着搭上火车去看外面世界的强烈冲动。于是,那张孙少平和田晓霞坐在火车轨道旁遥想的画面,被我深深的印进了脑海,并成了我走出去,看看远方的强大动力。
多少年来,有人时常这么问我,还折腾不?意思是,你这么折腾,还得回到地球上。我心里的回答很肯定,一定要折腾。不折腾,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折腾,怎么知道生命有多精彩;不折腾,虽然都是活着,但会永远像开水煮青蛙一样赖活着。
在校长盛怒之后,我态度及其端正地撞完了最后一秒钟。然后,坐了一趟长达52个小时的硬座,一路向北,奔向我人生理想的目的地。第一次,我尽情舒畅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天地广阔,清风袅袅,我感到人生的春风得意大概如此。
在大学,我见到了年轻的很不一样的同学,感受到了教授们随和的态度,深厚的学养,以及朝族旅馆的纤尘不染,还有街道上鲜红的用于制作泡菜的辣椒。
本来可以选择留在东北上学,但我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声音,选择去了南方的淮安。
同行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我们组成一个小小的班集体,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学英语,一起接受英语老师批改作文时严厉的批评。这些美妙而富足的生活,在淮安这个地方温暖的存在着。
每年,总要离开淮安,去本部考试,临走前,学长们总会交代几句。那句不要忘了带束金达莱回来的话,记忆深刻。那时,我只知道 金达莱是朝鲜的国花。
当然,由于时间不巧,加之对金达莱没有研究,也羞于启齿请教,金达莱最终还是没有带给学长。即便如此,下一年去本部的时候,学长们又会提醒一句,带束金达莱回来。当然,金达莱还是没有被带回淮安。
十年过去了,没有想到,在大西北兰州,又遇见了金达莱。那是一位卖花的老奶奶,我看见她的面前摆了好些花,其中有一盆花开正旺盛,一问是金达莱。我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上前急忙询问。老奶奶给我了一包种子,并热情的告诉我,怎么栽种,怎么养殖。虽然我依然不能确信她是不是金达莱,但有一点我能确信,她是田野中开放的第一朵花,春天最早的使者,她代表坚贞美好吉祥幸福,有这些已经够了。
春天不远, 我把金达莱种子种在花盆里,培土浇水,把她放在离阳光最近的地方,希望她在阳光的沐浴下,开出花来。我也会给自己留些种子,下一年,便又有一个别样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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