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开出的花

    1942年,24岁的张爱玲遇到了38岁的胡兰成,两人初次见面促膝长谈5个小时,一见倾心,互相爱慕,而彼时胡兰成已经成婚,并有一妾。但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张爱玲却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地陷入爱海,她臣服于胡兰成的世故与殷勤,她沉沦于胡兰成的博学与多才,她送给胡兰成的照片后面写着:“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在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位出身高贵的旷世才女在爱里将自己的灵魂放到尘埃里。

   1944年8月,胡兰成与其第二任妻子离婚,后在炎樱的媒证下与张爱玲结婚。考虑到当时世事动荡,胡兰成仅以一纸婚书“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就迎娶了张爱玲。而张爱玲也算是从恋父情结中暂时挣脱出来,她的写作也达到了人生巅峰,她的毕生主要成就也就是在遇到胡兰成之间和之后的23岁至25岁之间。

   但胡兰成没能给张爱玲带来安稳、静好,而是深深的伤害。胡兰成去武汉办《大楚报》,住在江汉医院,爱上了护士小周。张爱玲要胡兰成在自己与小周之间做出选择,他不肯。张爱玲责问他:“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胡兰成的回答是:“我待你,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人世迢迢如岁月,但是无嫌猜,安不上取舍的话。”1946年,张爱玲从上海到温州寻找胡兰成,但此时胡兰成的身边又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他朋友的妻子范秀梅。1947年6月,张爱玲对自己和胡兰成的感情心灰意冷,终于写了一封绝交信与他,信中写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唯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除了岁月,还有自己。留下的,仅是一场空欢喜。”张爱玲在《半生缘》里决绝地写道,也是这样坚决地做到了。

   1955年张爱玲到了美国,1956年张爱玲与一个比她大三十岁很有才气的美国剧作家赖雅结婚。张爱玲引以为自豪的写作却遭遇毁灭性打击,一部部作品写出来,一部部被出版社拒绝,为此张爱玲不知流下了多少羞恨交加的眼泪。逼于生计,绝望之中她只好为香港电影公司写剧本以谋生,甚至着手写作《张学良传》。她终于发现,她并不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红”的天才,她的才华已经与上海“孤岛”时期消失而消失了,这位心高气傲超级自恋的才女始终生活在窘迫中。

   看张爱玲的照片中,能够看得出来在张爱玲的性格中,有一种寒意沁人的真正的冷和孤傲,她也一直孤僻封闭地生活着。1995年9月8日,张爱玲谢世于美国洛杉矶寓所,7天后才被人发现。屋里空空荡荡没有家具,没有床,她就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一个曾经无限风光的生命以一种最凄凉的方式凋零,张爱玲寂寞地走了,正如余秋雨在《张爱玲之死》中所说:“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

   张爱玲一生情路多舛,也许与她的孤傲有关,也许与她的低微有关,就像她说的“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这朵尘埃里开出的花却已成绝唱,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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