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

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算上今天是第五天了。五天里一共下了两场雨,一场三天,一场两天。下雨天我是不宜出门的,累了家人也苦了自己,除非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大事,仔细想想,自害病以来,我就没有了什么“大”事。

雨天待在家里也挺好,我是这么觉得。听听雨声,看看时下最火的电视节目,去家园逛逛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与网上的朋友们吹吹牛十三,简直不亦乐乎。又或者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逼格,看几本文学作品,前提是马尔克斯、霍达这类人写的。之所以称他们为“这类人”,因为他们都是我妒忌的人,妒忌他们有才华,妒忌他们有才华而且又健康,这种妒忌如同一粒种子,正是有了“这类人”作为养分,它才得以不甚茁壮地成长,成为我坚持读他们的作品的缘由。

算算日子,从老家来镇海已经半个月了。我本不想来,可是妻子在老家照顾我,又要照顾一个还没断奶的女儿,冬春还行,夏季恐致忙不过来,所以选了日子就匆匆来了。这次来是坐飞机来的,是我们一家人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因为我发现打折的机票比其他交通方式都便宜,而且旅途时间也短多了,更加坚定了我坐飞机的理由。坐飞机对我而言是一种煎熬,经济舱空间较窄,靠背与座椅之间简直是90度,大部分时间不允许后调,可累坏了脖子,最后不得已倚靠在靠背之间的那个夹缝里,以给脖子一些喘息的空间。上下飞机也是一个“浩大”工程,幸好机场的工作人员服务是很好的,而且有把子力气,背我上下飞机甚是轻巧,如果中国的服务机构都有这把子力气想必是极好的。

镇海我是来过的,那是大学毕业前的实习的时候,至今回想起来好像也只有匆匆一瞥的印象了,仔细想想,那一瞥也模糊的记不起来了。我向来惕惧在人前说起往事,有时一说起以前怎样怎样,不经意间就会戳到自己无法控制的伤心点而一发不可收拾,活脱脱一个经不起刑讯的汉奸。家人、朋友也自此知道我有些“讳疾忌医”,即使提也是浅提而不深谈。后来一总结,许是自己太脆弱了,总把所有不能自已的毛病都归结于这该死的ALS上,这是不合适的。而奇怪的是我在梦里却经常梦见以前的事情,却没有哭过,我的枕头有湿过,那是流口水,口水是有异味,我断定那不是眼泪,所以我相信我还是一个坚强的人。

来的匆匆,不该忘的东西却依旧忘带了,害的妻子到的当天下午就去住所附近超市购置本不该忘的生活用品,而且是有火气地去了超市。这种去异地忘带东西的事情我是深有体会的,上大学那会每次寒暑假结束离开家时,母亲总会三五遍的让我检查行李,确信没有落下任何东西才让我走。末了,到了学校还是发现有一个或几个东西没带,母亲会在电话里一阵安心的数落。所以这次一些必需品忘记带只能怨我,主要因为我有这些前科,抑或说这类毛病是有传染性的,而我就是那个传染源,妻子跟我完全一致的看法也证实了这点。

镇海是宁波靠近海域的一个老区,母亲给我们租住的房子是在镇海老区政府附近,而且离甬江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母亲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一来是离他们做早餐的店面不远,方便照顾;二来这边空气好,又有沿江公园可供小宝(我女儿乳名)和我平时逛逛。母亲的早餐店离我们不远,转两个弯就到。早餐店的门面不是很宽,掉了漆的卷帘门约莫只有两米宽,门口有一顶向外延伸了一米五的铁皮雨棚,恰好可以摆放蒸笼和收银台。门里是一个八九平米的餐厅,摆放了三张桌子和一些凳子供用餐人进店用餐的。再往里是父亲的操作间和食材誊收的小房间,跟餐厅是一般大的,操作间的上面是一个约一人高的阁楼,逼仄陡直的木梯就是通向阁楼的唯一通道,父亲和母亲每日的休息都是在上面。早餐店是做蔬菜批发市场里的生意的,主营馄饨、包子等,因为旁边有一家老店,所以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勉强入能敷出。

这次到镇海,发现母亲又老了些,母亲脸上褐斑的颜色愈发深暗,深陷的双眼少了些许精神,嘴角的纹路如利刃镌刻般深不见底;染发剂已不能掩饰早已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都是双手握上去全是老茧,甚至有些扎人---扎人心房。父亲,除了头发,胡子、鼻毛也开始陆续变白,往时笔挺的背竟也有些驼了...我不忍再去想,我怕我那脆弱的眼泪再也不够坚强,三十而立,而我...

镇海的天是蓝的,蓝得沁人心脾。

甬江的水是浑的,犹如母亲的泪水,虽不清澈,却依然洗涤着我们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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