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难免出错。出错让人失去信心,让人心烦意乱,所有人都讨厌它。
想起“出错”,我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外公。外公老了,岁月如歌般在他心灵上留下了清得如山间泉水的回忆,岁月也如刀般在他脸颊上刻下了深得如幽深峡谷的皱纹。而他,却从不认为自己老了。他还是深信着自己旧时的方法,就像——闭关锁国。
因此,他常常出错。他总认为国家对犯罪的人应无一赦免,通通判死刑;他总认为自己年轻在工厂做工的经验还是行得通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什么也不知道。为此,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将这把火混着学习的压力喷向了他。我推开了他正在修理风扇的手,大声吼向了他:“你都不会弄,弄什么弄?就你那半桶水的工作经验,还想修好?你瞧瞧吧,现在不同了!这电风扇也不会和你那时候一样,懂了吗?”外公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扭过身子继续修理,还一边说到;你就尽管不相信我呗,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家里的东西有哪些不经我手的?“对,就是经你手,才导致我的手摇电筒烂了,导致我的拼图东不见一块,西不见一块。就是你!全都是你!外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风扇,放下手中的螺丝刀,佯装擦汗,擦了擦眼旁的泪水。那泪水很混浊,包含了他的伤心和失望。我的心先是一颤,接着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房间。
过了几天,外公突然在路上晕过去,外婆和表哥,舅舅几个合力将他送至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我们,外公的心脏有点问题,身体各项指标数也稍显不良。
外公他老了,真的老了,而我还因为他的出错而责骂他。不是他出错,是我出错。
那天家里尤其冷清,外婆,妈妈都在医院留守,爸爸忙着工作汇报,妹妹睡了。家里很静,只有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闷热的天气使人心烦,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下。鱼缸里的小鱼默默地凝视着我。阳台上的花——外公种的。花的香气如涓涓溪水般萦绕着我。走处阳台,望着微波荡漾的珠江,西斜的太阳将残余的光辉奉献给珠江,可珠江毫不领情,只顾向东奔去。我看着毫不领情的珠江,泪水竟无故地流下。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为何落泪,因为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与珠江一样的少年正位立阳台。
此时,父亲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了我,没等他发问,我就佯装擦汗,擦去了泪水,顺带说:“太热了,汗流了一脸。”为了装得更像,我打开了风扇。指尖按下按钮的一瞬间,我猛然想起了风扇坏了。但转动的叶片解释了一切。是外公,外公没有错,出错的是我,只能是我。泪水流得更猛了,父亲抚了抚我的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了我:“怎么开风扇反而流更多的汗?”而我也以一个玩笑回应:“我做错了事,冒了一身冷汗。”
从此,我不再和外公吵架。哪怕是他真的出错了。我反而更希望自己“出错”,因为我的错,可以换来他的笑,而他的笑,比电风扇还厉害——可以除掉电风扇都除不掉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