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面前，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01
弟弟买了新楼，按习俗需要父母压宅三天，也就是要在楼上住三宿。
父母显然对楼房很不适应，一闲下来好像心里空落落的，于是，没事总想给自己找活儿干，这儿擦擦，那儿扫扫，反正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我劝这老两口，让你住楼又不是让你当保姆的，该歇会就歇会吧。
母亲当即反对，“就你们这住楼的，一天到晚懒得收拾，总这样下去新楼也住不到好处去”。
我说你多余操着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不听，就认自己的理儿。地板被她擦的该照出人影了，还不舍的停手。
听人说，楼里要少抽烟，要不然不宜散味儿，墙都会熏黑。父亲连烟都不敢抽了，实在憋不住就跑楼道里，抽完再进屋，生怕把新房子弄脏。我劝他几次，他都说，还是注意点吧，毕竟新房子啊。
三天对于老两口来说，时间很长，白天忙不完，晚上住在楼上又睡不着。经常听母亲叨唠，这冷的天，几天没人管，家里的水管又要冻了，家里剩饭这会儿估计也得扔了，好几天没去看你姥姥了，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
你看，岁数大了，还想着那么多事，怪不得老的快。
父母还是没有按传统住上三宿，第二天夜里，天空飘起了雪花，父亲明早要上班，想着如果雪下大了，路不好走，上班就可能要耽误。于是，思来想去，习俗都是人定的，情况特殊，不回去不行了。也顾不上冷了，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把楼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裹着行李急匆匆的回了家。
望着他们的背景，和佝偻的身躯，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在月光映衬下，影子竟高大了许多。
02
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在北京当工人，一个月回家一次，有时候工作忙要两个月。母亲一个人看着我和弟弟。在我小小的心里，特别盼望父亲能够早点回家，因为每次回家，父亲都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东西，有时候买来我最爱吃的香蕉，有时候会带来小人书，有时候带回来汽车玩具，在我看来，父亲就像一个魔术师，给人惊喜。
听妈妈说，我会经常问起，“爸爸还有几天回来，怎么这么晚啊”。每次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都会趴在门缝往外望，或是踩着小板凳透过玻璃看。
记得最深的一次，爸爸给我买来了一个玩具汽车，带音乐会响的那种，在农村可是很少见的。我如获至宝，整天摆弄来摆弄去，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每次看到这个汽车，就像是爸爸在身边一样。这也是在那个贫瘠的年代我关于玩具唯一的记忆了。
父亲每次回家都会把我举的老高，然后在轻轻落下，抱在怀里用胡子扎我。夜晚，会点着煤油灯给我讲故事，猜谜语。
那个时候，不管天多黑，夜多深，外面狂风暴雨，还是寒风呼啸，只要父母在身边，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变得不在害怕。
03
上初中的时候，要住校，每周回家一次。母亲怕我在学校吃不好，每周回家，都要给我烙很多油饼。
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回学校带着，饿了就拿出来泡着汤吃，身体重要。
那时候，好面子，很不情愿，怕被同学笑话。可不管怎样，总是拗不过母亲。任我说破嘴她总是硬生生的把烙饼严严实实塞在书包里。
上大学，离家800里地。第一次出远门，父亲不放心，非要去送我。
那时候父亲已经从工厂下岗了。但工作依然很忙，每天捡铁矿石维持家用，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一到两百，对于没有多大门路的农村人来说，已经是很可观的收入了。
我说，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了。
父亲说，第一次上大学，就送你这一次，以后就自己的路自己走吧。
为了省钱，我和父亲做了整整一晚上的大巴车，车上，我靠着座位睡着了，半夜醒来看父亲靠着窗，望向窗外，眼圈微红，估计是一晚上没睡吧。
到学校门口，父亲仔细整理了衣服，拍拍尘土，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城市人。但不管怎样，骨子里透着的淳朴劲儿却依然如此。忙着给我办手续，拿行李，找宿舍，并帮着舍友搬东西，累的满头大汗。
我说，歇会吧，我自己会收拾，你别费心了。
“没事，不累”，撩起衣袖就又忙碌起来。
直到把一切都打点好，晚饭没顾得上吃，父亲啃着面包就往车站赶，我说送他，他一再拦下我，你多和同学熟悉熟悉，不用送我了，缺钱了给家里打电话就行。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景，我第一次感到一个人在外的孤单。
04
当把我从大学供下来，并有了稳定的工作时，父母仍然很忙。
弟弟比我小五岁，没有选择上大学，而是选择技校，毕业后在钢厂上班，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经同学介绍，谈了个女朋友。
父母并不是特别满意，一来女方不在本地工作，如果结婚后两地分居总不是长久的事儿。二来，弟弟和女友经常因为几句话就吵的不可开交，为这事女友也没少给母亲打电话诉苦。
可能父母觉得女方性格脾气和弟弟合不来，所以对这女孩一直有成见，怕以后真成了一对儿过不到一块儿去，在闹离婚整天打架会过得不幸福。
这样的事情在农村经常发生，让父母对于弟弟的婚姻大事特别谨慎。
弟弟好歹也成年了，有自己的思想，不管父母怎么劝，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总之一句话，能过就先过着，过不下去再说。
父母始终拗不过弟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打了退堂鼓。
两人分分合合，却也相安无事。
无奈之下，父母只得拜访附近的乡土术士，让给算算，这两人有没有姻缘，老先生让抽了签，又在书中查了一番，给出了意见，弟弟和女友是一家子人。
父母不信，又找个名声更大的先生算姻缘，结果意见一致，今生有姻缘，拆也拆不散。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再三劝说弟弟“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后，也只好坦然接受了。
父母也终于明白，该放手的时候就应该放手了，管的太多有时反而成了负担。但无论如何，却始终提着心吊着胆，只希望过得比他们好，比他们幸福。
05
当他们的大孙子晨晨出身的时候，父母俩别提多高兴了。母亲一直陪在妻子前边，忙前忙后，洗洗涮涮，喂奶做饭，整个人瘦了一圈。
可不管多累，她从没有表现出一点样子，很多个晚上，当我们都入睡的时候，我看她依然在收拾厨房，或是擦地板，不管我怎么劝她，都无济于事。
如她自己说，看着我大孙子，心情好，就不觉得累。
直到晨晨一天天成长，学会走路，学会说话，上幼儿园，回家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母亲就像定时闹钟一样，每周五都会准时打来电话，询问孙子这周回去不？
当听到肯定的答复后，这老俩口高兴的劲儿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
每次我们一家三口回到家，都像过年一样，母亲把吃剩的咸菜丢到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张罗着一桌子好吃的，鸡鸭鱼肉非常丰盛。给晨晨买这买那，都赶上有求必应了。
我对母亲说，你讲点原则好不，我们小时候啥东西没有，到你孙子这儿，差距也太大了吧。
母亲笑着说，老一辈儿穷，现在有这个条件了，还不让我孙子欢喜啊？
晨晨也喜欢回老家，因为父母什么都依着他，他就像撒花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一会把玩具扔的到处都是，一会要骑到爷爷头上比高。有时候气的父亲直跺脚。但不管怎么样，父亲却依然乐乐呵呵。
嘴上说着大孙子真淘神，再不听话爷爷可要揍你了。
却从来没下过手。
父母的欢乐就是这么简单。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有说有笑吃好喝好就是幸福，这让我觉得，父母的幸福来得也太容易啊。
06
从小到大，父母为我们操碎了心，直到都成家立业，父母的爱依然没有改变。
他会经常和我们说，要是缺钱就说话。
没事就回家待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自己在外面吃好点，钱别总省着花。
这些年来，父亲为了我和弟弟已经花费的够多的了。买房子掏钱，结婚掏钱，买车也掏钱，父亲把老本儿都掏了个精光。
而对自己，却十分苛刻，这么多年来，只看见在我结婚的时候，父亲一咬牙，买了一件200多块钱的西装。平时，买衣服基本都是几十块钱，从不挑样式，用他的话说穿着舒服就行，又不是穿给别人看的。
每件衣服，也是洗了又洗，补了又补，穿个三年五年都不舍的扔。实在穿不出去了就下地干活穿，再不行就剪了当抹布用。
我们不回家的时候，父母经常是一顿饭能糊弄就糊弄，经常摆在餐桌上的一年四季一个菜，咸菜。
母亲腿脚越来越不好，父亲重体力活也终于干不动了。
望着他们一天天变老，我们能做的确是那么有限。
在父母面前，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父母永远是我们可依靠的大树，可避风的港湾，是我们一生的牵挂。
07
这一生，我们可能永远还不完父母的爱。
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做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比方说，多在身边陪陪父母，同父母一起去旅游，给父母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可能的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一些，心情更美丽一些。如此，望不负养育之恩。
父母并不要求我们回报什么，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