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时间流逝之前，世界的模样吗？”熊熊的篝火堆旁，那头上挂满古怪青铜铃铛的老人问道。

那张昏黄火光下熠熠的老脸，让我想到了南方大陆，埃伦王朝陵墓里发现的裹着白布的干尸。

“不知道。”我诚实地答道。

与我对话的老人是一个波吉尔流浪商队的先知，我在前往歌尔帝国任职的路上遇到了他们，在我买下一枚镶嵌着五色锆石的戒指之后，他们答应收留我一晚。

在享受了一顿极具波吉尔民族特色的腌鱼之后，我坐在火堆旁跟这位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我在小时候听人讲起过，你想听听吗？”他将竖在一边绑着许多红白色布条的黄铜杖横在自己盘着的腿上，然后盯着着我问道。

波吉尔族传说是上古时候巨人王博力与海妖主母利迦的后代，他们曾经建立过一个强大的波吉尔帝国，不过后来随着巨人王与海妖主母在神战中败落，强盛的波吉尔帝国的王冠跟着破碎了。自此之后，波吉尔的遗民们再也没有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如同风中的蒲公英一般在各个国家之间流浪，依靠售卖一些草药，饰品以及其他国家的特产生活。

由于这些丰富的阅历，波吉尔人总是有讲不完的奇异故事，因此，他们不管到达何处，总能吸引一群人围聚在这个神秘种族的商队旁边，听他们讲述从未听过的怪诞故事。

“收费吗？”我问了一个极俗气的问题。

老人指了指我手上带着的戒指，摇了摇头，表示我已经付过账。

我摸了摸指间那枚据说能辟邪的戒指然后笑道：“那我十分愿意。”

老人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呛鼻的白色烟气开始了回忆：“那是六十三年前，我跟着族人的商队到了大陆东部毗邻无尽咒海的一个叫做友鹏的海岛小国。先知决定停留两天，那里的贵族成年时会戴上高高的海鸟羽毛制成的帽子，因为我会说东部国家流行的赫尔松语，因此被派去招揽客人。

当我拿着传单走街串巷的时候，一个双眼发赤，青筋暴起，蓬头垢面，精神极其亢奋的男人从巷子里冲出来将我撞翻在地。

没等我跑起来，他就跌跌撞撞逃走了，当我发完传单回到营地的时候，又看见了他，他被用绳子捆着押送到了先知的帐蓬里。

我从大人们的交谈得知，那个撞到我的家伙，是这里一个大贵族的儿子，他曾带着二十个随从乘坐一条三桅帆船出海想要穿越无尽咒海前往传说中的极东之地，寻找宝藏，那艘三桅帆船与与二十个随从以及三十名奴隶全都消失了，只有他一个人乘着一艘小木船满身是伤的回来。

自此以后，他就疯了到处跟别人胡言乱语，请了许多医生又没用，今天看见我们商队于是就想再试试，看看先知能不能治好他。

两个小时后，先知从帐篷里出来，招呼我去拿水给他喝。当我端着水进入帐篷的时候，男人正盘坐在羊毛毡上休息，我把水递过去，他接过去很不客气的牛饮起来，喝完水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撞到你，刚才他们要抓我。”

“没有关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问道。

他放下手里的碗说道：“好多了，脑子那种混乱感减轻了不少，你们的先知有点本事。”

我盯着他继续说道：“我看你不像疯子。”

男子笑道：“这里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时间久了，我自己也开始这么认为。”

我蹲在他身边说道：“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吗？波吉尔最喜欢收集各种稀奇的故事，我可以付钱。”说完我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铜币递给他。

“不用，我不缺这个，我的事情太过血腥你还小不要听。这样把我跟你讲一个梦，那是我经常做得梦。”男人说道。

我点点头然后做出倾听的姿态。

“每当我沉入梦乡，有时会感觉自己在往下飞速坠落，直到坠入一片神奇的地域，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一切仿佛交织在一起，在那里有块一半红一半白的流淌着的玉。”

“流淌着的玉？那是什么？”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感觉，后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玉竟然变成了第一太极。”

“第一太极那又是什么？”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当那个图形出现的时候，我的脑海自动出现了这个名词。”

然后男子伸出手在他的手心上画出了那个图形。

“真是一个精致的图形，它似乎代表着均衡与稳定。”我说道。

“可是它在成形的一瞬间就碎裂了。”男子继续说道。

“碎裂了？”

男子点了点头道：“然后如流水般的红色与白色交融爆炸，形成无数的星辰，剩余纯白色碎片变成白色的巨人，红色碎片化作了红色的巨物，红白相间的碎片变成无数大小不一各种生灵。”

篝火堆噼啪爆响，溅起一簇火星。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波吉尔族的先知用黄铜杖捅了捅火堆然后问道。

“真是怪异的故事，我觉得应该是个男人疯了。”我说道。

老先知道：“当时我也是这么对那个男人说的。”

“哈哈哈。”我们都同时大笑起来。

此时，月亮高悬，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