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了几个小时。
虽然睡得很沉很香,但还是要起床,两臂舒展,摇头晃脑。
绝对不是我瞎,宿舍还是没人回来,不,几,几点了?点亮屏幕——7:50!
在去往教学楼路上狂奔,无法想像是怎么洗脸刷牙,“呼呼乎,哼,哼哼……”来得及还有五分钟。
是我确实晚了吗?还是大家都变得勤奋好学,都已经老老实实坐在教室了吗?后生可畏啊,我这再一年就滚蛋的老人汗流不止。
两栋教学楼,铁链紧紧锁住,根本不会有人进得去。这几节课还打算去看看六级的,天不遂人愿,我背着书包,处于高耸的教学楼(最高只有7层)脚下,不知该干些什么。
回宿舍的路上,从播云湖经过,说到播云湖,深夜时分,上完自习,总是能撞散一对有一对的野鸳鸯,这里果真是个好去处,有水有绿,月光皎洁,湖面映衬,小小人儿,一诉衷肠。
可现在这里是没有人的,连风都听不到,垂柳草地,卷石底以出。我很希望他们都是活物,是可以以人类方式交流的,如若不能,便是不合人类的死物。
“你在这里作甚?”谁?!
一声冷漠但暖人的问候,我难以分辨是什么年龄是男是女,富有魔性,不过是人的声音。
“嘻嘻,想不想看到我?”这声音勾引道,露出一丝戏谑的喜悦。捉迷藏吗?前后左右,平静的湖面有了动静,蜻蜓点水,蜻蜓点水,诱我入水?
这湖撑死不过三米,时常不见换水,易变腐朽,我倚着蓝色油漆的栏杆厌恶地摇了摇头。
“唉唉唉——我去,你——”
“扑通——”
操,老子不会游泳啊,是你,肯定是你,诱我不成,推我下水。
“学长,学长,到永宁门了,咱们该下了。”
“下车?去哪儿?”
“去城墙啊,大家都说好了呢。”
在被下水前,因为恐惧不敢睁开双眼,试着眯着缝,哎,我在地铁上,还要去爬城墙?
“永宁门到了,下站的乘客请向门口移动,Now, this is YongningMen station, Please……”
哎呦,人好多,都能挤流产了。
“好邪恶啊你,还流产,呵呵呵。”又出现了!我恰在“人流”中,逆流而上,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不要跑,我一定要找到你。
“学长,学长,你——”声音逐渐模糊,人群也逐渐模糊且膨胀,像充了气的人皮气球,地铁的车厢一片一片分解,分解成粒子,车厢顶形成漏洞,每个人都飘走了,慢慢,整节车厢彻底分解完,砰的一下,涌了出去。
“好有意思,都变成气球了,你也一样吧。”什么?!我惊恐地回头,一个个鼓起的脑袋粘在狭小的身体上,胡乱漂浮。
“啊,不,我不要变成气球。你站住——”我呼喊道,用发颤的声音,用煞白的脸色,用疲软的身体。
眼前一点一点失去光明,无尽的黑暗向我袭来,只最后模糊的明亮,东窜西逃,不,是来到我的面前。
“我停下了,可还满意?”
清晰了,是女人的声音。她朝我走来,我拼命避开,可我和她好似两块磁铁,无处可逃。
她向我张开双臂,掐死我吗?好可惜,我英语六级还没过啊。
“不要怕,我们是一样的,世界容不下我们。”她轻言细语,拥有类似人类的长发,迫近的胸膛好似绵绵温柔乡,让我无法拒绝。
相拥一刻,永恒,无尽,深邃。
“这里是哪里?”我问。
“你说是哪里就是哪里。”她答。
“我们紧紧相拥,我却怎么感受不到你的温度?”我问。
“因为我和你是我们啊。”她答。
“那我死了吗?”我问。
“你说是便是。”她答。
“我们回得去吗?”我问。
“那你就再见不到我了。”她答。
“哦,那我等等好了。”我说。
“……”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