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戏曲,只是一种情节,也是一种寄托,从未想过要去学唱戏,似懂非懂的欣赏也是好的。
地处鲁西南的我的家乡,深受河南豫剧、曲剧、坠子以及山东梆子等多种戏曲的影响,爷爷奶奶爱听戏,姥娘更是十足的戏迷。小时候我家还是一台黑白电视,天线还要用高高的竹竿架在房外,碰上信号不好还要出去摇天线,但那已经是很幸福的了,爷爷奶奶家都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收音机,放卡带的那种,碰上有唱戏的节目,俺爹就让我们去叫爷爷奶奶,一路飞奔的往房台上跑,一进爷爷奶奶家门就开喊又唱戏哩,快去看吧,然后就跟着爷爷背着手拖沓拖沓的往我家去,后面奶奶不紧不慢、稳稳当当的跟着,那时节跟着电视爷爷奶奶看完了豫剧大师常香玉的《花木兰》、《断桥》《拷红》、马金凤大师的《花打朝》、《穆桂英挂帅》、《对花枪》、《杨八姐游春》和牛得草大师的《审诰命》,还看了刘忠河先生的《打金枝》,《大登殿》,张宝英的《秦香莲》、《寻儿记》,包公系列等等都跟着看过,曲剧海连池老先生的《卷席筒》、马骐老先生的《寇准背靴》、张新芳大师的《陈三两》是老人家爱看的戏,还看了《小姑贤》,给我印象最深是我们山东梆子《墙头记》,听了很多很多,大多记不住了,这也是我现在只对老戏感兴趣原因,现在听来还是记忆犹新,老人家的讲解道理还如在耳边,那时节跟着老人家看戏听戏只是图个热闹,啥也不懂,虽然爷爷奶奶老给你唠叨,这出戏演的啥唱的啥,有啥道理,却都听不进去,现在想来爷爷奶奶却是大智慧,老人家都没有多少文化,爷爷读过几天私塾的,奶奶却是一字不识的,讲论起戏里的道理却如数家珍。
姥娘是个铁杆戏迷,听的戏也杂,因为有过逃难山西的经历,她老人家除了河南戏,还喜欢晋剧、眉户戏,关于评剧,老太太算是我的启蒙者,那时跟着她听《杨三姐告状》、《花为媒》,特别喜欢赵丽蓉,关于戏曲姥娘懂得比爷爷奶奶都多,随便哪出戏你问她,她都能给你说出戏里的人物、谁好谁坏、剧情如何,这是我非常佩服的地方。
小时候最喜欢是赶会了,有吃有玩,还能听戏,老一辈的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哪里有唱戏的,十里八乡的人都去了,图个乐呵,但是爷爷奶奶和姥娘听完戏跟我说的最多的却是要学戏里的好人,孝顺、守信、良善、忠君爱国等等,不要学那些坏人,下场都不好,我想这就是农村老人对于戏曲最朴实最淳朴的思想吧,戏里演绎的悲欢离合虽说和自己相差十万八千里,可带给他们和我的影响、带给我们的道理却是久远至深的。入伍后,爷爷买了台电视,每次去电视里放着的都是豫剧,我也会陪着老人家看一会儿,听他们继续讲从小时就听的道理,姥娘家买了影碟机,堆得满满的都是戏曲的盘,我想这就是生活吧,尽管艰苦,却很满足。
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不经意间带走了奶奶、爷爷和姥爷,在子孙日渐长大,可以更好的孝敬他们的时候,这实实的是终生的憾悔,戏曲也就成了寄托,听着戏仿佛又回到了那炎热的夏天,满院儿的石榴树、枣树,那房梁上的燕子窝,那水缸里冰着的西瓜黄瓜西红柿,爷爷放羊的鞭子,奶奶纳鞋底的筐儿,都还在,爷爷还是躺在那用了几十年的竹躺椅上,奶奶坐在堂屋的正座,收音机里放着的是那段百听不厌的“老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