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假的几天,公司的内部又做了调整,心里非常不踏实。上一次调整是休产假的期间,这一次赶上我爸生病,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公司还算对老员工照顾,将我与龚书娜调开了部门,又上调了工资,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付出,总算得偿所愿。
下个月有新的项目进来,我心急想回去,这两天,电话一个接一个。
我接连听了三四个电话,江子亚才从床上起来了,穿着平角裤,赤着脚,头发蓬乱,走到我跟前。身上的酒精味道依然很浓烈,将我熏得的捏住了鼻子。
他懒散的看着我说:“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打电话说一声。”
“你先去洗洗澡,一会再说。”我走到了阳台,抱起一本书,看起来。
十几分钟后,江子亚裹着一条浴巾出来,“这两天,快把我累死了,你爸的身体咋样了?”他一边擦头,一边对着我说。
“已经做了全身的检查,根据身体的情况安排手术,现在最大的问题,一个是后期恢复的问题,另外一个是费用的问题。”
“费用打算怎么办?”江子亚反问我。
“大哥那边,可能也就几万,主要还是要看咱们?”我怯怯的说。
“不是,人家养儿防老,现在儿子不指望,只能指望女儿啊。”江子亚的语气,令我十分的不舒服。
“如果咱妈生病,难道江娜会不管嘛?她一定也会想尽办法筹集医药费的吧。在疾病面前,儿子和女儿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说,谁的条件好一些,谁就多拿一些。难道不应该吗?”我试着将事情套在他们家上,以获得感同身受。
我的声调一点点的调高,我爸生病,从进门到现在,婆婆没有问过一声。
现如今,江子亚这般语气,明显着是不想承担太多责任。
“咱们家才买了房子,加上保险,每个月一两万多的费用,还有刷的信用卡,江延的开学,前几天还借了向南几万做生意,这是咱家的实际情况。几万还可以,几十万,你说,我们也困难不是嘛。”江子亚不想与我抬杠,试着安抚我的情绪。
“我当然知道,你告诉我,难道我看着我爸去死吗,你说,我能怎么办?”
“不是你能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可以共同解决问题,而不是将所有的压力放在我们身上。而且你妈这么偏心你哥,就应该你哥多拿一些钱。”
“他不是没钱吗,要是有钱不会不拿的,难道逼着他去卖血??”
“都莎莎,你不要这个态度好不好,我没有逼着他去卖血,这说来说去,都成了我的罪过了不是,你爸身体不好,似乎跟你们全家都没有关系,就跟我的钱有关系,真是强盗逻辑。”江子亚气急败坏的扔掉浴巾,光溜溜的站在我面前,在衣柜里找内裤,衣服。
看着他的裸体,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已经熟悉到乏味。
“强盗,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我们家抢劫你什么了,别以为你平时给江娜钱,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去计较,怎么到我家就不一样了。”我虽然知道我妈的要求过分,可是当有人伤害我的家人时,护犊子的心情还是冒了出来。
“你他妈的闭嘴吧,我现在不想听你唠叨。”江子亚穿好衣服,去了客厅吃饭。
他转身离开的身影,令我心碎,我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知道如何与江子亚沟通,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帮帮我,帮帮我的家庭,想到爸爸那张憔悴的面孔,我难受至极。
我的电话,在床头嗡嗡作响。刚接通,就听见我妈的嚎啕声,“莎莎,你快来救救你爸爸啊,你爸爸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控室了,你快送钱过来啊。”
“怎么回事啊,不是还没到动手术的时间吗,你别哭啊。”我焦急的问,可是电话里只有我妈含糊不清的哭声,我心焦的难受,眼泪夺眶而出。
我挂断电话,跑到客厅,趾高气昂的质问江子亚:“你说,怎么样,才肯帮我,帮我爸治病。”
纸糊的老虎,没等江子亚说话,我开始服软,我哭着求他想想办法,那一刻,我才觉得这份感情竟然如此的卑微。应该说,从江子亚拿到比我高一半的工资时,我就已经处在了弱势。
我们看了看家里的钱,满共不到8万,我悄悄的问江子亚:“可不可以将咱妈的养老钱先拿出来,之后我们有了,在还她。”
“不行,这是她一辈子的积蓄,用她的钱,岂不是要她的命啊。”
“那我们先跟向南要回来,那借出去的钱,咱们应急,他们会理解的,是不是?”
“他们现在已经投资生意了,总不能现在撤火吧。”
“那怎么办呢,你说,咱们把房子卖了吧,前段时间,不是有人也看上这套房子了吗,我可以降一点价钱出去,应该很好出手的。”我蹲在地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你疯了吧,卖房子我们睡大街嘛,你想都别想。何况,这房子是我的钱买的,你和你娘家出钱了吗?”江子亚愤怒的看着我,看着哭,捂住脑袋说:“哭,哭,哭,你只会哭,你能做什么?”
“江子亚你是个人吗?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我将手中的抱枕,桌上的本子,茶杯,不顾一切的朝他扔过去,我想将这个混蛋砸醒。他扑上来撕掉我手中的东西,我开始用嘴巴咬他,用手掌呼他。
我们两个在客厅扭打在一起,到底是他的力气她,他狠狠的给了我一记耳光,我也不示弱,然后拿着酒瓶像饿狼一样再次扑上去。
客厅里噼里啪啦的摔打声,婆婆看到江子亚脸上添了光彩,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我只觉得整个头皮撕裂的疼,随后脸上吃了几个重重的拳头,一张宽大的手掌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江延惊吓的哭喊声,让他停了手,而我一下子瘫软在了地面上。
我的鼻子鲜血直流,脸部,腰部疼痛,江延哭喊着妈妈,在我耳边一阵又一阵传来,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看到洁白的墙壁和床单,我知道我进了医院。
江子亚的脸红肿起来,坐在床尾的椅子上,冷静的看着我。江娜和向南也来了。
江娜走到我跟前:“嫂子,我替我哥道歉,他就是个混蛋,你总算醒了,快把人吓死了。”
“嫂子,你还好吧。”向南也走上前来。
只有江子亚静静的坐着,他的眼神柔软下来,他还是起身握住我的手道歉,他说是酒精没有清醒过来,这世间的家庭破碎,有多少人怪罪到了酒精上。
这个男人,是我选的,此刻,我也没有一分怀疑过,是我当初执意要嫁的男人。
他打我的时候,没有一分的顾及和温情,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凶狠,暴怒,我不知道他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掐死我,我不敢想。
想到我爸还在重症监控室时,我赤着脚往外跑,他们也跟着追了出来。
那天晚上,婆婆拿出来了自己的养老钱,我带上身上的积蓄,还有江娜和向南想办法筹集的一部费用,我和江子亚连夜赶了回去。
夜路很安静,星星泛着眼睛,望着赶路的人,我身上伤口的隐隐作疼,可是我不想在计较什么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挽救的爸爸生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