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学校来了个新老师,姓罗,教我们年级数学。罗老师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几。从他身材高度来看,显得瘦了些,仍不失魁梧英俊。脸庞五官鲜明,尤其那两条浓眉,直刺太阳穴,一头硬板刷式短发。据说,学生时代是一名篮球好手。罗老师讲课很认真,他的嗓音很好听,有着浑厚的低音。我们听他讲课,课堂里他洪亮的声音久久地颤动着我们的耳膜。
罗老师的妻子也在我们学校教书,教语文。不是教我们这一年级,教低年级。她个子很矮,椭圆形的脸白白的,小巧文静,显得很弱。这样的弱女子是教不了高年级的,只能教低年级。我觉得,去幼儿园更合适。
这对夫妻看来感情很好,我总是见他们成双成对走在路上。如果是上市场买菜,去的时候,女的挎着篮子,篮子是空的。回来的时候,就是男的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蔬菜。去学校上课,两人都会夹本书,一高一矮并着肩亲亲密密。他们总是从我家门前那条路走过,我会观察他们,觉得这对夫妻挺有趣。那时,小镇上的夫妇还不习惯成双成对并着肩逛马路。他们身材相差那么大,女的只到男的胸部,并排走在一起,真是引人注目。
自从罗老师来了之后,我们的数学课就有一些变化。罗老师把我们学生按家庭住址分成学习小组,住得较近的学生五六个人为一组,上学放学一起走,星期日在一起写家庭作业。这些改革受到学校和家长的赞扬,同学们却不以为然。一天,在同学家,做完数学作业,我们议论起罗老师。学校里的老师常常是我们学生议论的对象。同学们都说教我们数学的罗老师比过去的王老师讲课好,不会翻来覆去总是提几只鸭子加几只鸭子,几只鸭子减几只鸭子。只是他经常布置些作业让我们回家做,还让同学互相监督检查,使我们对他有些意见。别的老师不布置家庭作业。当着同学母亲的面,我们又议论起罗老师的妻子,说起他们夫妻俩身材的差异。我随便冒了一句:他们俩一个那么高,一个那么矮,怎么在一起睡觉啊。我的意思是一个身材高大,床要加长。一个个子矮小,只需一张儿童床。同学的母亲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不知她把睡觉理解成什么意思了,笑得我莫名其妙。同学母亲笑过之后,还意犹未尽,第二天,我看见她兴致勃勃,把这句话告诉邻居妇女,态度很猥亵。过后还在我母亲面前说起这件事,母亲听了也笑起来。我当时还不明白这么一句寻常话为什么引得她们那么开心地笑。后来,我的阅历和知识都增多了,懂得汉语词汇委婉避讳用法,才明白她笑的原因。知道床的功能有两个,睡觉是一个功能,而睡觉这个词又往往被人暗示另一功能了。
小时候,上学读书前,我总是黏着母亲,常被母亲带着左邻右舍串门聊天。那些妇女在一起经常讲一些男女间的笑话趣事,她们以为我小不懂事,说起荤段子一点也不避讳。其实人虽小,一些男女之事尚不知晓,但已记事,懵懵懂懂略知一点,只是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我曾经偷听到妇女们说的一件奇事。有个地方有一男一女睡在一起不能脱开,被人赤身裸体送到医院,差点没命。还有一个妇女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户人家的独生子结婚,洞房之夜,寡居多年的婆婆告诉儿媳妇晚上不要栓门,儿媳纳闷不知为什么,但还是听从了。夜里,新郎拥着新媳妇兴奋至极,久久趴在女人身上不下来,新媳妇正在着急,门突然开了,婆婆冲进来,拿针死劲扎了新郎一下,新郎突然软了下来,从女人身上滚了下来。浑身汗水淋漓,险些丧命。原来新郎家有难以启齿的遗传病。新郎的父亲就是这病发作死在女人身上,留下这个遗腹子。这个故事给我留下许多疑问,暗想着的是这遗腹子怎么遗下来的。后来,进入青春期,我的身体某个部位总是热血充涨昂头翘首,有时会想起这些个故事。既神秘向往,又惶惑惧怕,充满想象,又不清晰,成为我青春期性幻想的依恋和寄托。
这一年元旦过了没多久,小镇下了一场小雪,学校放寒假了。我们隔壁邻居家里来了个小姑娘。小姑娘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很得大人们的欢喜。她会唱歌会跳舞,时常表演节目给左邻右舍们看。我被她的歌声吸引,也随着母亲去看她表演。
小姑娘十一二岁,头上扎红绸带,梳一条长辫,脸蛋白皙鲜嫩,睫毛长长的。花格子红袄,蓝裤子,虽然没下雨,却穿一双绿胶鞋。她手拿一根细细的柳树枝,挥动着,做骑马状,边歌边舞。
“美丽山岗辽阔草原成群牛和羊,
白云悠悠彩虹灿灿挂在蓝天上,
有位姑娘手拿鞭儿站在草原上,
轻轻哼着草原牧歌看护(着)牛和羊......”
她的歌声带着童音稚气,清脆响亮,真好听。我一下就被她迷住了。
我很少和女孩子交往,学校里的那些女孩子还没能引起我特别的兴趣。班里有一个女同学曾引起我的注意。是个皮肤白白的爱打扮的女孩,参加过学校宣传队,上台唱过样板戏,“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她小小年龄就喜欢打扮,把时间用在打扮上,学习不怎么用功,成绩很差。一次课堂考试她偷偷抄书,被老师抓到缴了她的本子,罚她站在课堂里。她勾着头,脸上却无羞愧之色,眼睛东张西望,这使我对她胃口大减。顺便说一句,我的唯美主义倾向非常严重,以后生活中在择友时很是糟糕。总是求全责备陷于苦恼之中,吃尽了苦头。
这位隔壁来的小姑娘唱歌比那女同学唱的样板戏还好听,又纯又甜,舞姿那么活泼。她还是一个勤快的姑娘,人不大却很能干。在邻居家烧饭洗衣服,还负责照看一个刚刚半岁大的小表妹,母亲对她赞不绝口。这更使我对她钦佩起来。
我家的院子和隔壁院子相连,中间只有一道篱笆墙。我站在院子里,守候在篱笆墙边,一连几天看着隔壁姑娘进进出出的身影。我很想能引起她的注意。
冬天,木槿树落光了叶子,篱笆墙稀疏了许多。风将落叶吹得滚来滚去,堆在墙角。隔壁院里竹竿上晒的几件衣服被风吹得飘飘舞舞。一件衣服从竹竿上飘下来,掉在地上。我看见了高声叫,随着我的叫声,隔壁小姑娘走出来,她拾起衣服冲我笑了笑。我很高兴能有个借口和她讲话。
我结结巴巴问:“你,自己,洗衣服?”她点点头“嗯”一声。
我又问:“都,都是你的,衣服。”。她摇摇头:“不是。”我搜肠刮肚找不出话来。我很为自己缺乏机智的语言而懊恼,很想和她聊一聊自己读书的学校,聊聊新近看的电影。甚至想扯开喉咙唱一首歌,就唱新近看的电影地道战的歌。“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兵马千千万。”管他跑调不跑调,让她开心一笑我会很快乐。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
“你,家里东西,都是你洗?”我好奇地问。
“是呀,东西脏了都要洗。你洗吗?”
我有点窘,摇摇头。突然想到吃早饭到厨房找菜,扒翻了盐罐子,冒一句:“我家的盐脏了。”
她嘻嘻笑,调皮的:“那你也去洗一洗呀。”
我高兴了,自觉胜她一筹,道:“盐不能洗的,一洗都没了”。
她哈哈笑:“我当然知道,逗你玩呢。”
我又窘了。
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她哎呀一声,赶紧跑进屋。我站一会儿不见她出来。从篱墙上探探头,扒个豁,钻过去,踅到她门前。
她在屋里正忙着。她坐在堂屋里一张矮椅子上,抱着才几个月的小表妹,给小表妹把屎。屎拉在地上,小小的一堆富士山状。拉完屎她给小表妹擦净屁股,放到床上,从后面厨房铲一点柴灰盖住那堆屎,然后用铲子铲掉扫干净。她做得那么老练从容,像个小家庭主妇,我赞叹不已。屋里弥漫着屎臭味,可我觉得不亚于鲜花的芬芳。
隔壁的姨妈回来了,看见我笑模悠悠道:“哟,小昕,来玩啊。”走过我身旁,伸手扭把我的脸蛋。她的手指滑腻腻的,我用手背使劲擦擦脸。隔壁姨妈三十来岁,胖胖的脸部肌肉丰满,胸脯鼓胀得快把衣裳纽扣撑破。
我有些不自在,站一旁,不知是走呢,还是再待一会。胖姨妈抱过婴孩,当着我的面,撩起衣襟,露出肥白的胸脯,将那肥嘟嘟的奶子送到婴儿嘴里。我赶紧移开目光,招呼也没打,跑了出来。
这些日子,我没事就站在院子里向隔壁张望,当隔壁小姑娘出现在院子里,鼓起勇气同她打招呼。我知道隔壁这勤快的小姑娘叫小菁,来自太湖边传说中美女西施故里。
晴暖的冬日,午饭后,人们三三两两,在家门前聊着天。小菁抱着小表妹出现在小院里。人们要求小菁唱段样板戏。小菁清脆地应一声,将小表妹交给她姨妈。站在院当中,黑辫一甩,搁到胸前,两手攥住,挑起柳眉,睁圆杏眼,唱道:
“咬住仇,咬住恨。咬碎仇恨强咽下,仇恨入心要发芽。
不低头,不后退,不许泪水腮边挂,流入心田开火花。
万丈怒火燃烧起,要把黑天昏地来烧垮......”
人们拍手叫好,可我觉得没有那放羊的歌好听。为什么不唱美丽山岗辽阔草原。小菁告诉我,姨妈不让她唱。有人提意见,那首歌是黄色歌曲,不健康,要唱革命歌曲。小镇发生了一些事,街道上,有人贴了大字报,对一些现象提出了批评。许多人围着观看大字报。小镇最高的房子铁路俱乐部屋顶安了几只大喇叭,每到吃饭时间都放广播。一天三次。
早晨是《东方红》。雄壮有力的乐曲特别振奋人。“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
傍晚,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轻快的旋律使人们一天的紧张疲劳放松下来。
每次放完歌曲就念大批判文章。从广播里听到,有一个叫“三家村”的黑店被抓了起来。黑店?听起来有点像说书故事里面卖人肉包子的。再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三个作家,他们写了一本书,叫《燕山夜话》。夜话?他们夜里的悄悄话被别人听去了,结果就倒了霉。我不知大人们的心思竟有如此险恶,说点悄悄话竟会招来灾祸。不过街上的事没引起我的注意,我正为隔壁小姑娘而神魂颠倒。
每天,我长时间在篱笆墙边转悠,为的是能看见她。她很忙,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能和小菁搭上话我幸福的不知所以,一天没见到她我就茫然若失,坐立不安。我一会儿扒着篱笆看一看,一会儿又扒篱笆望一望。小菁里里外外忙着家务。洗衣,洗碗,烧饭。我跟着她进进出出,一会院子,一会厨房。小表妹睡觉时,我鼓起勇气邀小菁到我家玩。她站在篱笆墙边有点犹豫,左右望望,捋捋头发。我帮她扒开木槿树枝条,她弯腰跨过来,开心地跳一下,咯咯笑。家中没有人,我请她到屋里,殷勤地翻出我的连环画小人书给她看。还搬出我爸的宝贝收音机。
那时,收音机很少,更没有电视。我家这台收音机还是父亲到外地出差带回来的。收音机不大,方方的木壳子,前面有一层布,声音就从布里发出来。那层布我觉得就像戏台上的幕布,里面有人在演戏,只是永远关着幕布拉不开。父亲很喜爱,放在床头,从屋外接了根很长的天线进来。天线端子盘了许多铁丝像个蜘蛛网,一根长竹竿高高地绑在窗前杨树梢上,拖下一根长长的铜丝。父亲下班没有别的嗜好,听听收音机是他主要的乐趣。吃过饭,躺在床上休息,将收音机端到跟前,扭动开关。收音机噼噼啪啪响一阵,就会传出来音乐和讲话声,仿佛从天上飘来的。父亲听得神情专注,微微眯起眼陶醉其中。父亲的收音机很宝贵,我们只有在父亲不在时才敢打开来偷偷地听一会。我请小菁听收音机,帮她调台,来来回回扭着开关。一阵乱七八糟的杂音过后,哗哗声中传来一阵音乐,有一个女人在唱歌。小菁爬到收音机前凝神听着。一会,抬起身不满地:“这收音机里怎么总在下雨似的,声音也太小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惭愧起来,想把声音调好一点,扭扭开关,没有作用。我想起父亲听收音机时,声音不好就会去外边旋转一下天线。我对小菁说:你等一等。到屋外搬了架梯子靠树上。小菁问:你干什么?我说:修天线。爬上木梯向树上攀。小菁也跟在我后面爬上木梯。一前一后,摇得树枝哗哗响。我蹬着树杈去转天线,谁知树丛中竟藏着一窝野蜂。酣睡的蜜蜂被我们惊醒,嗡地飞出来。它们那鼓鼓的近视眼把我当成偷蜜的大狗熊,立即向我们发动进攻。这些野蜂可不好惹。我吓得叫一声,赶紧后撤。小菁“妈呀”一声跳下木梯。她真灵活,一下窜进了屋,还嘭地把门关上。我连滚带爬下了树,却被小菁关在门外。几只野蜂追来,我回身扑打着。一只野蜂飞来叮在我的脖子上,一阵刺痛,我使劲拍一巴掌,将野蜂打落在地上。小菁这才开了门。我逃进屋气喘吁吁,脖子上火辣辣地痛,用手捂住。小菁有点不好意思,问我:“痛吧?”
我哭丧着脸,用手摸摸脖颈,肿了个大包。忍着疼痛,吐口气,没好意思呻吟,说:“有点。”我并不想责怪小菁把我关在门外,为了爱情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小菁咧咧嘴,做个鬼脸。瞧她也没有什么内疚的样子,似乎本来我就应当挺身而出为她挡住危险。
傍晚,人们回到家。我的脖子一直歪歪着,痛得龇牙咧嘴。小哥听说我被野蜂蜇了,凑上来朝我脖上看看,激动地叫:“嘿,好大的包。”母亲把他拨拉开,扶着我的脑袋看了看,用手在我脖子上摸了摸,嘴里说道:“活该,你跑哪里去疯了。”说着带我到隔壁找胖姨讨奶水,说用奶水擦一擦可以消肿去毒,就不痛了。
来到隔壁,小菁不在,胖阿姨正在奶孩子,见到我笑嘻嘻:“是不是偷蜜吃了,馋嘴。”在我眼面前从衣襟里掏出肥白的大奶子用手一挤,就滋了半小碗奶水。
母亲将我推到她面前,说炉上正烧饭,就回去了。胖阿姨一把抓住我,不怀好意地盯住我,得意地笑,窘得我一脸通红。小哥也跟过来,站一旁吃吃笑。
胖阿姨向小哥瞪一眼。“去去,怎么,你是不是偷不到蜂蜜想喝点奶呀。”小哥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胖阿姨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用手沾着奶水在我脖子上揉搓起来。边揉边说:“谁叫你乱钻,谁叫你馋嘴偷蜜。”
我争辩:“我没偷蜜。”
胖阿姨将我的头按在她胸脯上,堵住我的嘴:“小鬼头,越来越不老实,当我不知道。滑头。”
我的脸埋的胖姨温暖松软的胸脯上,喘不过气来,一股奶腥气呛得我头晕。擦一阵,胖姨停下来,手一松,我抬起头喘着气。胖姨乜笑着用手拍拍我的脸蛋:“好些了吧?”
我感觉脖子上似乎不再痛了,挣开她的手。“不痛了。”脱身跑回家去。
一天黄昏,晚霞的余光映照着西边的杨树梢,母亲在院里收拾晾晒的衣服。篱笆那边隔壁的胖阿姨抱了一叠尿布,对母亲说:这几天,一只小猫闻到我家的腥味,总是往我家里钻,篱笆墙都钻了一个大窟窿。她要把窟窿堵一堵了。
母亲笑着说:“是吧?这只猫真够调皮的,该打。”两个女人都哈哈笑。
我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说我,还是真有这样一只猫,心里有些虚。以后一连几天,我没再敢到隔壁去。小菁也很少在院子里露面。有时见她抱小表妹出来,看见我回身进屋。
又过了几天,听说小菁要回家了,我有点惆怅。下午,大人都去上班了,我在院里踮脚朝隔壁望望,几天没见小菁,我很想能跟她再聊一聊。隔壁静悄悄,我百无聊赖徘徊着从前门转到屋后。屋后有一棵李树,三月,李花开满树一片雪白。风一吹,雪片似的花瓣纷纷地落到我家窗前。六月,小小的李子还没成熟,就会有小朋友爬树偷摘李子吃,夜里常听到胖姨妈骇人的叫喊声,驱赶那些偷李子的小毛贼。腊月,树上没有李花更没有李子。我爬上了这棵李树,比偷儿还慌张,骑着树杈探头向窗内张望。胖姨不在家,我爬下树又绕进前面院子。隔壁门虚掩着,一推开了。里面悄无声息,我探探头,轻轻走进去。
小菁正带着她的小表妹躺在床上睡觉。我蹑手蹑脚走近床边。她正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眼睑,脸蛋红扑扑,柔柔的黑发散落在枕上;一床花被盖住她的胸,一只胳膊搭在被子外面,真是一个睡美人。我看着这小睡美人,怦然心动,情不自禁伸手摸一下她赤裸的胳膊。小菁睡得很熟,没有动。我大着胆又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小菁的眼睫毛抖动了一下还没有醒。这时,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我呼吸急促,手心发热,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蛋上亲一下。温软香酥,我一触即起。亲毕,心慌得要命,赶紧退出来。左右望望,没有人,溜回自己家中,心怦怦跳,担心那一下会被人看见。很长时间我兴奋不已,嘴里滑腻腻余香满口,总在想这件事,我亲了她,我亲了她。我全部身心都洋溢着一种感情,许多年以后,我才把这种感情理解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