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中写到:“故乡是一个人的羞涩处,也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秘。我把故乡隐藏在身后,单枪匹马去闯荡生活。我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走动,居住和生活,那不是我的,我不会留下脚印。”
初读没有太多感触,离开故乡之后,才发现,有关故乡的一切早已成为最亲切的怀念,早已成为文字深处最想表达的内容。
2018年,小米想写一个故乡系列,来记录那消失的村庄和那一定会慢慢老去的自己。
又到了飘雪的季节,朋友圈里,这方唱罢那方登场,而于我而言,真正与雪有关的日子,飘落在童年。
小的时候,特别盼着下雪,而且盼着下大雪。只要大雪一下,放假的日子就近了,只要大雪一下,欢腾的时光就来了。
雪下了一夜,若是要出门,一定是穿着妈妈亲手用棉花絮的厚厚的棉袄棉裤,带着棉帽子,棉手套。小小的身体,被塞得胖乎乎的笨笨地走在雪地上,边走还边看着地面上被自己踩出的脚印,走着走着就碰到一群闹腾的伙伴。
趁着某个家伙不注意,就抓起一把雪向他扬去,就这样,你一把,我一把,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雪。玩累了,就跑到某个伙伴的家里,准备雪地捕鸟。
捕鸟的工具都是各自拼凑来得,有的伙伴负责回家偷偷拿来一个筛稻谷的筛子,有的伙伴则负责从妈妈织毛衣的线球上悄悄地剪下一小段,还有的伙伴负责回家找一把小米,一切准备就绪,就扫出那么一块空地,用树枝一支筛子,撒点小米,躲在房门里,暗暗观察鸟的动态,等鸟来上那么五六只,手快的小伙们,一抻拴在筛子上的绳,便扣住了几只麻雀。
有的时候,嘴馋啊,趁着谁家的父母跑出去打牌,我们也用捕鸟的方法捕过小鸡。无论是捕的鸟还是小鸡,最后都躲不过被我们吃的命运。
最初捕来小鸟或者小鸡的时候,我们女孩子们一定是拿来玩的,后来呢,大一点的男孩就骗我们去外面堆雪人,还说等我们回来时,有烤土豆吃。我们就跑出去疯了,而他们根本没有烤什么土豆,而是三下五除二地处理好了小鸟或小鸡,放在炉火上烤了。
雪人堆的差不多了,想起来有烤土豆,再赶回屋子,闻到的却是香喷喷的肉味。嘴上说着不吃,手却诚实地伸了过来,等到了傍晚,各自回了家。
最惨的是如果吃了被抓来的小鸡,父母回来发现了,一定是鞋底和笤帚伺候,可就是这样,我们在冬天里还是忍不住偶尔去偷吃。小鸡不能吃,就烤鸡蛋,鸟抓来不能都吃了,就放跑几只,少吃那么几只。再没有什么吃的,就去仓库里拿冻豆包,然后运气好,看到了冻在里面的猪肉,用刀切下一点,连同豆包一起烤。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幸福,都来源于贫穷时的快乐。最美味的食物,一定是源于饥饿中偷吃的食物。
如今呀,曾经捕的鸟不见了痕迹,曾经的玩伴早已散落天涯。再回到村庄,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沙尘土地,草房也已消失了踪迹。曾追着我们一边骂我们小馋猫,一边故意把豆包放在我们能够到的地方的肖奶奶也长眠于地下。故乡,就这样,在回忆中暂且停留。
我知道,日后漫长的岁月里,故乡的一切,都会成为回忆里,最温暖的一部分。愿我能用文字,记录这老去的岁月,更文会持续,愿阅读中与我共同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