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加班和老公一起去政府食堂吃饭,老公去车棚放电动车,我则直接去食堂。
门口一片草坪有明显人踩出痕迹,我想都没想直接踏了上去。
老公在后面发感慨:就近几步路,大家都讨巧——我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家都不在意的小毛病。
心里突然促动:习惯掏出手机,准备顺手一拍,在拽上几句,发发感慨!
我正在左右调整角度——你给我们拍的吗
我这才留意车棚口坐了三个妇女,其中一个正冲我笑。
我仔细一看:三个人席地而坐,似乎正在吃饭。
感情她们以为我在拍她们呢!
别说,还真值得一拍。
我走近几步,准备好好拍上几张——这题材似乎更好!。
“别拍,别拍,俺要饭的样子,难看着呢!”
看我走近,几个人纷纷又摆手又摇头……
原来是不想让我拍,呵呵,小小误会。
其实我也是无所谓。
我笑笑摇了摇手机,正好老公喊我,转身进了食堂。
吃完饭出门,老公去推车。
“哎呀,你刚才拍,我们不好意思——俺跟要饭似得,难为情 ,要不你再照一张!”。
车棚口依然是那三个妇女,看我过来,话语活络起来。
既然是她们提出来,我自然很高兴,忙掏出手机。
“快,收拾一下,咱们好好拍一张”中间一个招呼另外两人,
三个人慌慌张张准备把面前的东西收拾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她们面前摆着几个塑料水壶和两碗稀饭,嘴里嚼着饼干。
我很是震惊:她们午餐居然吃这些,也太过简单了——走几步就是政府食堂,有米有饭,有菜有汤,电视空调,环境挺好了啊!
“你们怎么不去食堂吃啊!”我脱口而出,
“啊,我们,我们不敢去……”其中一个怯生生,
“那里都是大干部,我们怕保安撵我们啊!”
“我们都是打工的,那里哪能去啊!”
……
经过一番交谈,原来几个人都来自城边小村才窝,趁着农闲几个相约着出来打短工,就在政府大院割草,收拾枯枝败叶……
“那有啥,都可以进去吃的”我不以为然
“人家要卡,不要钱,再说我们几个都是老农民啊”
“是呀,我们刚才进去打了几碗稀饭,赶紧跑出来了”几个人消除拘束,和我随意畅谈开来,
“在这吃饭多热啊”
“是呀,快热死了,大中午日头毒着呢”
同样来自农村,我感觉她们几个,就像村里婶子大娘一般很亲近,心里直埋怨自己粗心,刚才怎么没想起来,请她们三个一起进去吃饭——这大热天坐在外面,还吃的如此简单。
我那饭卡可是有好几百,反正自己也吃不完。
“走,你们一起进去,我请客啊,里面凉快,吃完了休息一下,还能看电视,吹空调……”
“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已经吃上了,刚才买的饼干呢……”
“食堂饭菜多着呢,可惜没有方便袋不好打出来,你们跟我进去吃吧!”我诚意邀请着,
“不来,不了,已经吃饱了,谢谢你了”
她们坚持不愿意去,我突然想起包里还有两个剩下馒头,赶紧掏出来,
“不要,不要,真的够吃”或许她们从未有此经历,手脚无措,要把馒头塞给我,
我怕她们说是吃剩的,赶紧解释“我们中午不饿,只吃菜,没动馒头,平时不在家吃饭,拿回去也浪费……”
我的热忱打动了她们,她们连连感谢。
其实我真没感觉什么,只是觉得和她们很亲切就如亲人一般感觉。
离开的时候,我一再叮嘱:下次你们吃饭记得一定要去食堂啊!如果那些保安撵,你们就问他,谁规定的不让你们进食堂……”,
怕她们不相信,我特意说:平时的时候我们也带家人来吃,没人问的……
走了很远我还在回头看,小小阴影下朴实的三个人,让我想起了曾经外出打工的爸爸,隔壁的二叔,还有前院的大爷……离家走进城市的他们是不是如她们一般的怯然,自认为自己农民的身份是那么的低微,连走进食堂吃饭都不敢。
我眼睛湿润了,心头湿漉漉一片,伏在老公后背凄然了半天。
“不要说他们,如果你去了北京,那人民大会堂你也敢擅自进出吗”老公好心劝我,
“我知道, 可是,可是,就是心里不好受,感觉得好伤感……”
“那是因为你也来自于他们的世界,同病相怜罢了”。
呵呵,还是老公懂我,可是,我心里还是疙疙瘩瘩不痛快:人民政府的食堂难道容不得几个农民工吗!那些负责招工的人就不知道提醒说一下吗!我依然纠结不已。
“你啊,就是多愁善感”,对于我的执拗,老公只是无奈苦笑。
望着政府巍峨的大楼,我真想大声呐喊:众生平等,谁又比谁低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