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程一觉醒来,感觉冰冷刺骨,身似刀扎,自己躺在一个冒着寒气的水潭边上,李天程摸了摸自己的刀伤,就是一愣,伤口全都复原了,按上去一点不觉疼痛。
“难道她的刀没有扎中自己?”李天程心道。
他忽然想起紫云撕心裂肺的呼叫,他还听到紫云叫那女子“姐姐”。
这都是真的吗?我的杀师仇人竟然是紫云的姐姐?
李天程不敢多想,他只知道,紫云看到自己跌落山崖,不知会有多痛苦。
“我要上去,我要找紫云……我不能扔下她……”他挣扎着爬上岸。
这里是一个中空的熔岩山洞,洞顶可见一片白雾茫茫,李天程感觉浑身无力,大概是自己掉下山崖太多时日,体内没点粮食,他沿着洞壁找了找,这一眼能看见的,除了光秃秃的石壁,就剩那一汪寒潭,这洞口高有十丈余,就算是自己活蹦乱跳的时候,靠自己的轻功也没办法跃上洞口,何况现在自己腹中空空,别说十丈余,就连十余尺也是问题。
这溶洞的东北角,是一片漆黑,总觉得阴森可怕,李天程壮了壮胆,朝黑暗中摸索前进,忽然,他踩到了一个东西,把自己绊了一跤,李天程趴在地上,借着洞顶微弱的光,细细一看,心差点没一下跳出来,这分明是一堆死人骨头。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李天程连忙跪磕几个响头,给死人赔礼道谦,“我不是诚心想要踩前辈的头,还望前辈恕罪……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李天程连爬带滚又回到了水潭边,回到有光的地方,胆儿又上来了,自言自语道:“我堂堂长安小飞龙,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怕一堆死人骨头干嘛。”
但是自己又冷又饿,好汉不怕人欺就怕肚饿,想要活命,还得找点吃的。忽然他眼睛一亮,猛一头扎进水里,等他从寒潭冒出头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李天程将鱼往水潭边上甩,然后又扎进水里,不多时,手里举着那柄刺过自己的飞刀,有了这把飞刀,做事情就方便多了。李天程看了看四周,洞口掉下的枯枝落叶不少,李天程捡了一些干枯的茸草和树枝,转瞬,山洞里燃起熊熊烈火……
李天程的第一天过得挺自在,这山洞密闭较好,生上一堆小火就足够暖和,旁边水潭的鱼又大又肥,可这离群索居的生活长期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李天程也放心不下紫云的安危,这小妮子以为自己死了,不知道要伤心成啥样,可是这洞口实在太高,洞壁又光秃秃一片,里面的人想要爬出去,几乎毫无可能,忽然他想起了黑暗中的死人骨,难道那人也是不小心跌落下来,最后困死在此?若真如此,那可很不妙。
李天程扎了一捆柴火做火把,朝死人骨堆走去,借着火光,细细一看,此人小骨都已腐蚀殆尽,从腐烂程度看,至少也死了一二十年,这骨质断裂处呈深黑色,看样子像身前中过毒,此人腿骨健壮,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功夫不弱,毕竟只有轻功很高的人才能跃到对面山崖同自己从相同地方掉下来,除了傻子没人会从上面跳下来,那想必应该有场恶战,此人被打下山崖,死去的位置不在水潭边,这说明掉下来之后,他应该还活着……
这一连串的思绪,李天程越想越恐惧,李天程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还是把他葬了吧,说不定自己也出不去,不能一起生,死一块,也算有缘,李天程想着,给他念了一段《地藏经》,用飞刀在地上挖坑,挖着挖着,忽然觉得下面有坚硬的东西,原来离地一尺下埋有一块巨石,更令人奇怪的是,那石板上依稀刻有文字,而且是汉文。
李天程刨开泥土,这块石板有丈余长宽,这石板上的文字,没有工具打磨痕迹,笔画浑然天成。
“这是怎么写成的,看上去不像是雕刻,难道……”李天程惊叹不已,“难道是指力?谁有这么强的指力?这具骸骨?”
这越发勾起李天程的好奇之心,他拿过火把,迫不及待往下读:
“我本中土范阳人士,自幼父母双亡,平日混迹街头,以偷营为生,十二岁第一次杀人……”
“十二岁就杀人?我呸,还好意思说,看来不是个好东西!”李天程指着地上的骨头道。
“要在长安街头混口饭吃,必须够狠才行,第一次杀人之后,我再也没害怕过,十七岁那年,我加入杀手组织铁鹰堂,这里有吃,有住,还有人教武功,我再也不用过肚子吃不饱,冬天衣不遮体的日子,当然,进入杀手组织是有代价的,我们的代价是——将命交给了铁老大。铁老大每月都会安排我们出客,是的,我们管杀人叫做出客,如果出客过了十五还没有回来,那我们会在兄弟堂的灵位林里给他竖一块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活着的人每月十五必须回铁鹰堂服用一次还尸丹的解药,相传人的身体是向地府借来的,人死的时候,身体要归还地府,还尸丹,借尸还尸,如不按时服药,一月还尸地府。”
“这么厉害的毒药?”李天程自言自语道,“这杀手组织控制杀手还真有些手段。”
“在铁老大的带领下,组织的弟兄从十五人扩大到了一百多人,铁老大从弟兄里挑选了五名资质禀异的年轻人,封为五门护法,并亲自传受自己的独门绝学,我是五门护法之一,人称断指昊天。”
“原来这人叫断指昊天,断指昊天?”李天程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五门护法中,武功最高的是藏刀云颠,轻功最高者是檐上周川,我们三人常一起出客,天长日久,他两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嗬,原来杀手也有朋友?”李天程道,“我以为你们都是冷面无情之人。”
“按理说坐到铁老大这个位置,完全不用亲自出客,但是铁老大却和我们一样,每月至少出客一次,铁老大说,杀手如果不杀人,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铁老大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因为杀手杀不杀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死期,那天……”
李天程看得兴致盎然……
那天,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铁老大拖着冰冷的长刀走在光滑的石板上,雨水冲刷进背心,冲淡了伤口流出的血,带走了心窝最后的余温,我不知道铁老大这天是要杀谁,我只知道,能把铁老大伤成这样,绝不是普通人,我在古石板巷找到了铁老大,我扶起铁老大,忽然檐上周川出现在我们身后,我以为他是要来帮忙,没想到他对着铁老大的命门狠狠一拳,这一击来的太突然,铁老大没有躲过,我和周川都被铁老大的内力震开两丈,这时候暮云巅出现了,他对着我们吼道:“住手!”
随后他抽出自己的藏刀,护着铁老大,我想要解释,暮云巅不听,扶起铁老大准备离开,突然铁老大抬起头,两眼快把暮云颠望穿,我这才发现,原来暮云巅不是在扶铁老大,藏刀云颠的刀尖离铁老大的左腰只有一寸距离,铁老大左手抓住暮云巅的肩膀,右手赤拳握住带血的刀刃。
铁老大虽然利用大家为他卖命,但并不至于在重伤之时被落井下石,而我最好的朋友,周川和暮云巅,却不约而同反了铁老大。
我不知道该帮铁老大还是自己的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我对着周川和暮云巅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可是铁老大。”
只听“当”一声脆响,铁老大折断了暮云巅的藏刀,还重重一指打在暮云颠玉堂穴上,暮云颠内腑都被震裂了,口吐一口鲜血,铁老大用嘶哑而微弱的声音问暮云巅:“你就这么急着想坐我这个位置?”
暮云颠道:“铁鹰堂的规矩,大哥这位置,有能者居之,如今你身受重伤,我自然是当仁不让!”
“你不要忘了,杀了我,还尸丹也会要你的命!”铁老大道。
“一月还尸,我自然不敢忘记。”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它的秘密。”
“你是说那个阴冷潮湿的地窖?”
“好……很好……铁鹰堂有你接班,我看错不了。” 铁老大的脸一阵扭曲,转而又问周川,“你又是为何,想要杀我?”
周川的眼睛充满怒火与恐惧:“二十一年前……乌蒙山下……周氏灭门……你难道都忘了吗?”
铁老大眼神突然有一丝变化,二十一年前乌蒙山下的灭门惨案,是自己带弟兄做的,周氏一家十八口,全部死在铁鹰堂的刀下,杀过的人,自己一直都记得很清楚:“这么说来,乌蒙山下的周氏,还有余孽?”
“苍天有眼,周氏没有断子绝孙,周家一直希望有个女儿,我一生下来,就和舅舅家的表姐换养,二十一年前,表姐死了,我却活了下来。”周川盯着铁老大,恨意燃烧着双眼,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隐忍在铁鹰堂,等的就是这一天。
“这么说,《道阳心经》在你这里?”
我是第一次听说《道阳心经》,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看出周氏灭门,和这本心经有很大关系,周川没有回答,而是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藏刀云颠也不再藏刀,两人联手,一个攻铁老大上身,一个攻铁老大下盘,铁老大武功虽高,但毕竟身负重伤,时间越久,失血越多,铁老大死了,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死在了自己的武功之下,他死前笑了,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将铁老大的尸体抬回铁鹰堂,暮云颠顺利接任铁鹰堂堂主,反对的人要么走了要么死了,反正走了的最后也死了,留下的只关心还尸丹的解药,暮云巅虽然接管了铁鹰堂,但是用还尸丹控制杀手的做法,一点都没有变,我们还是会在每月十五回到铁鹰堂,服用一次解药,唯一有变化的,是铁鹰堂现在不再叫铁鹰堂,而叫九煞门。
暮云巅四处招揽江湖人士加入九煞门,甚至不惜代价勾结朝廷。组织一天天在壮大,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轨道,我们仍然每月出客,每月一起喝酒,暮云巅有了孩子,是个男孩,在他满月的那天,我们在这男孩的手颈上刺了八叶刺青,八叶刺青,是未来九煞门主的标志。
可是这是个短命的孩子,他的命和那本《道阳心经》绑在了一起。
自从杀铁老大那天,暮云巅就盯上了周川手里的《道阳心经》,这本周氏满门用人命换来的东西,后来还是落在了暮云颠手上,周川偷走了暮云巅最心爱的儿子,并以其性命威胁,最终两人从朋友变成了敌人,当九煞门都在传周川杀了暮云巅的儿子的时候,周川出现在我面前,他嘴角还有鲜血,看得出是受了很深的内伤,我问他:“那条带有八叶刺青的断臂,真的是那孩子的?”
周川没有回答我,却反问我:“我还能信任你吗?”
“你和云颠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友?”周川冷笑道,“他从来没有当我们是朋友,他只是想利用我手中的剑,现在铁老大死了,我的剑没用了。”
周川从胸口掏出那本《道阳心经》,紧捏我的手道:“这是我周氏一门的身家性命,替我保管!”
“这……”我有些犹豫,毕竟这是烫手的山芋。
“你现在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周川一字一句说得很费力,“答应我,不要让他落到暮云颠手里!”
周川话毕,提着剑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脱九煞门的追杀,就算他逃脱了,他能否撑得过十五?
这本《道阳心经》血腥太重,我不想接,但我也不能拒绝周川,拒绝我的朋友,也许周川说得对,暮云巅从没把我们当成朋友。
在周川消失的第三天,暮云巅还是知道了《道阳心经》就在我这里,他心里清楚,我不可能将心经交给他,他约我在鬼惊崖见面。
暮云巅说,为了这本心经,他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所以,他必须得到它。
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藏刀,我没想到,他的藏刀十三法,比铁老大的更精进一筹,暮云巅的确是个武学奇才,只可惜,他野心太大,大到无情。
我自知不敌暮云巅,于是带着《道阳心经》跳下了鬼惊崖,算是完成对周川的承诺,但是却背叛了对妻子的承诺,我的妻子已身怀六甲,也许我是个好兄弟,但我不是个好丈夫。
我身中五刀,我以为跳下鬼惊崖必死无疑,却没想遇到了再生寒潭,这潭水迅速治愈了我的伤口,但却无法治愈还尸丹的毒,今夜月亮好圆,不知妻子和孩子是否安康,我对不起你们……
既然阁下有心葬我尸骨,这本《道阳心经》就赠与有缘人,如果有一天能遇到周川,还望归还于他。
李天程自然是不知道,断指昊天所说的周川,就是自己的师父圆通,因为师父从来没告诉过自己,田孤并不是他的真名,李天程也不知道,追杀圆通的,正是九煞门的暮云巅,这石板上的记述,权当是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落笔尽头,石头下面压着一块油布包裹的皮纸,皮面很薄,也很光滑,李天程看不出是什么皮做的,油布烂的差不多了,李天程很好奇这《道阳心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将皮纸摊开,放在火把下仔细一瞧,上面是一副画,准确地说,那是用毛发绣的一副画,画上有墓地,有棺材,棺材板开着,地上躺着很多面目狰狞的人,不,是死人,李天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吓个半死,忙不迭地将皮纸仍在地上,口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天程定了定神,缓了好半天,还是抵不住好奇,再次捡起地上的皮纸,死了这么多人换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在画的尽头,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道阳心经。
“原来这皮纸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李天程心道。
道阳心经的绣字后面,是两行诗句:“一半道身一半阳,人间地狱恶梦长。”
李天程当然不理解这两句诗的含义,也没怎么留意,诗句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篆体小文,李天程跟着读道:“任、督两脉,人身之子、午,丹家阳火阴符升降之道,坎离水火交媾之乡,阴气极而阳动,阳气枯而阴萌,道阳尽炼六字诀:呵、嘘、呼、呬、吹、嘻,任督通而小周天成,正经十二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五别络、奇经八脉河车运转而大周天成,大周天有三极,一极心神合一,二极阴阳合一,三极天人合一,每级有六气小周天……气定神敛汇百会,鼻息心安散关元;瞳注天目望神庭,劳宫镇锁走阴交;脉断腑乱溢曲骨,意守中枢归丹田;入定清虚下玉堂,筋换形易冲天泉……”
李天程好歹跟着圆通学过多年的武功,这《道阳心经》一看就是一卷内功心法。
“铁老大这么高的功夫,还要抢《道阳心经》,铁老大都心动的东西,周氏门丁兴旺,为何死守着皮纸而没人练习?练个功夫也不会折寿吧?”
李天程想不通,他坐在地上,拿起皮纸细细又看了一遍,越觉神奇,这里面讲的功夫,和平常的章程可不大一样,一般来说内功讲究通穴聚气,但这里面明明很多都是冲穴散气的招式,这从武学的套路来看,可是大忌,按着方式练功,不出一个周天必然经脉寸断。
李天程打了个寒颤,这么邪乎的东西可不能要,李天程将皮纸放回原地,将昊天的骨头收拾埋在了地里,开始过每天正常的生活,捕鱼,生火,睡觉,当然最重要的是找这山洞的出口,经过几日的摸索,很遗憾,山洞唯一的出口就是头顶的大洞,这光岩四壁的,李天程最多能爬到半崖上,就得摔下来,好在一般的摔伤用再生潭水泡一泡就没事,只是这寒潭真心冻人。
李天程今天抓到一条鲫鱼和一条白鲢,这白鲢可是很难捕,喜欢往深水里钻,李天程还是和往常一样将鱼抛到火堆旁,然后自己再爬上岸,可当自己跑过来时,发现白鲢居然不见了。
“奇怪了,我明明扔到了这里,”李天程摸着地上的鲫鱼道,“难不成又蹦回水里去了?”
李天程在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那条白鲢,他又脱掉衣服,往水里钻,费了好半天劲重新抓了一条白鲢扔到火堆旁,等自己再上来的时候,鱼又不见了。
“难不成这白鲢会飞?”
地上的鲫鱼一看就没这能力,躺着都快没气了。李天程踢了踢鲫鱼,问道:“喂,有没有看到那两条白鲢去哪了?”
鲫鱼没有回答,李天程失望地再次潜入水中,这次他放聪明了一点,将抓的白鲢扔上去后,偷偷的潜在一边观看,他就想知道这白鲢到底会不会飞?
白鲢当然不会飞,但是有会飞的东西“嗖”一声从黑暗中窜出来,叼走了白鲢又“嗖”一声回到了黑暗中。
这东西动作极其矫健,但是李天程还是看清楚了,这是一只猫,是一只狐狸那么大的山猫,通体白毛。
看来不管是家猫还是野猫,都改不了偷腥。
“好啊,你这馋嘴猫,敢偷我长安小飞龙的东西!”李天程说着,一个纵身,从水里蹦起来就追了上去,那猫多机警,一看有人追上来,立刻往黑暗里跑,李天程这些天把这个山洞的每个角落摸了个遍,哪儿有块石头,哪儿有个坑他心里一清二楚,猫在黑暗中并不一定能捡到便宜,他相信,只要朝这山猫发光的眼睛追过去,准能逮着它。
没错,山猫被逼到洞壁停了下来,李天程坏笑着,准备好了逮猫尾巴的姿势,他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挪着脚,看样子是志在必得,却没想到那猫突然之间跃起七尺有余,如闪电般从李天程的脖颈一划而过,顺爪在李天程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猫爪印。
“好啊,你个馋嘴猫,偷东西还敢反抗,”李天程摸着火辣辣的脖子怒气冲冲道,“敢抓我?”
李天程的轻功可是得到了檐上周川的真传,立刻转身追上去,那猫虽然第一回合占了上风,但是想想和面前这比自己大十几倍的怪物打架可是要吃亏,几个纵身往岩壁上跑,李天程虽然也能往岩壁上跑,但是和山猫比起来就差远了,没到半壁,李天程又摔了下来。
人有时候很强大,但有时候也弱小得可伶,一个七尺男儿硬生生拿只山猫没办法,李天程泄气地回到火堆旁,擦抹着伤口,自认倒霉。
可山猫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居然从洞口推下一只死老鼠,正好落在李天程头顶,李天程吓了一跳,站起身来骂道:“死山猫,打架就打架,干嘛弄只死老鼠来侮辱我!”
那猫“喵”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李天程也听不懂它是不是在骂自己,李天程嘀咕道:“死山猫,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烤了。”
说到“烤”字,李天程灵机一动,看着地上的死老鼠道:“诶,天天大鱼大肉也会吃腻了,今天咱就换个口味。”
李天程又抬头看了看山猫,山猫已经不见踪影,李天程对着洞口喊道:“谢谢啊,猫兄,既然你送了这么贵重的私房菜,那我就收下了。”
李天程烤野味的技术可是从小练就的,他烤得最好的当属地瓜和叫花鸡。
“今天我就表演一下我的厨艺,让你们这些人……哦不……这些猫看看,什么叫做小龙叫花鼠。”
燦燦火苗上翻滚的山鼠发出呲呲爆油声,当山鼠烤得外焦里黄的时候,味道最为鲜美,李天程扯下一只后腿,闻了闻,便往嘴里送,这山间的山鼠味道确实不错:“恩,香。”
忽然李天程发现那只山猫不知何时蹲在了自己身旁,伸着脖子直勾勾盯着李天程嘴里的肉。
“该不会还要来抢吧?”李天程心虚地想,“要是这猫跳起来从我嘴里抢,我这张迷倒长安万千少女风华绝尘的小脸蛋今后还怎么见人?”
李天程斜着眼睛蔑视山猫,心道:“看它这饥渴的样子,抢东西这事干得出来。”
李天程赶紧撕下一大块烤山鼠扔给它,以绝后患,这山猫身手矫捷,一口叼住了飞来的美味,吃得口水直流。
“哈,馋嘴猫。”李天程笑道,这在荒山野岭的山洞里,有只愿意陪你吃东西的动物也不错,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山猫吃完了第一块就开始冲李天程不停叫唤。
“还要?”李天程又撕了一块扔给它,“喂喂喂,猫兄,你慢点,你好歹嚼一下啊,就这样就咽了,额,你这是?还要?不是吧……给给给,都给你……没了……真没了……”
李天程两手一摊,山猫见李天程手上的确没了,扭头就走。
李天程摇头道:“嘿,吃完就跑,原来这世上不止有白眼狼,还有白眼猫,今后就叫你大白吧白眼猫,反正你也一身白毛。”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只见地上又多了两只死老鼠,比起刚才的还要大几分,李天程抬头一看,大白抬起施舍者高傲的头正“喵喵”直叫。
李天程现在每天至少要抓两条白鲢来孝敬猫兄,这大白也不赖,山鼠、松鼠、兔子、麻雀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什么都能弄到,时常给李天程换个口味:“喂,大白,咱们今天吃什么?”
大白站在洞沿上,推下一条赤链蛇。
这蛇显然还没完全断气,李天程赶紧跳得远远的,感谢猫兄大发慈悲没扔到自己头上。
山洞的日子对大白来说算是惬意,而李天程却觉得有些难熬,动物和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动物吃饱喝足无所事事就是最大的幸福,而人类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简直就是最大的颓废,想了这么多天,李天程还是不甘心这生就荒废在山洞里,而目前知道能出洞口的唯一办法,恐怕也只能寄托在那本《道阳心经》上了。
“这么多人抢的东西,定是一门厉害的内家心法,有师父教自己的轻功,如果功力再高几层,越过这洞口,想必也不是难事……”李天程心道,“不管了,就算经脉寸断也比困死山洞强……”
李天程对着断指昊天的坟头道:“你不会介意吧,你说了送给我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好吧……你是同意了……”
李天程小心翼翼再次取出皮纸,又仔细阅读了一遍,虽然很多地方看不懂,但按皮纸上所说来调整穴位还是没问题,李天程坐在火堆旁,开始吸纳吐气,按照皮纸的口诀,不到一个小周天,李天程顿感心神不宁,这是逆经脉而行,李天程心里有所准备,刚开始没太在意,没想到越到后面,越发难受,感觉脾脏破裂内腑翻腾,李天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李天程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圆通,圆通还是往常一样,穿着青灰纳衣,提着酒罐子,来到后山的草丛里,李天程泪眼迷离看着圆通道:“师父,你不是死了吗?”
“嘿,你臭小子,你是诅咒你师父啊。”
李天程一把抱着圆通:“师父,天程好想你。”
“想我?”圆通看着李天程道,“我不是给你说过,想我的时候,就唱为师教你的歌吗?”
“歌……歌……”
“怎么,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自然之道静,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则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
李天程唱着唱着,突然感觉内腑不再那么混乱,刚才撕裂的疼痛也消失了许多,李天程只是不知道,圆通留给他的,正是这《道阳心经》的心诀,《道阳心经》的创造者,将心诀与心法分开,心法写入皮纸,心诀口口相传,圆通为了让李天程记住这心诀,故意给他编成了一首歌,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自古功夫皆以招为形、以法为宗、以诀为神,行为载体、宗乃根本、神是主宰,三者缺一不可,如若没了心诀,极易走火入魔。
李天程虽不明白这些道理,但迷糊中他感觉得到,心中不忘师父的歌,按照《道阳心经》的心法来练习便能气血顺畅。
“痒……痒……师父,你挠我痒痒干嘛……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师父!”
李天程猛一睁眼,只见大白正用它的尾巴挠自己的脖子。
相信它不一样,高智商强逻辑不套路,请给我也给你三万字的相识机会。
二十三年前的一次杀戮,他失去了母亲,留下唯一的线索,便是兰芷凝香,层层迷局,牵扯大汉,匈奴,西域,楼兰,杀手组织,叛乱臣子,谁忠谁奸,孰是孰非,谁才是局中人,谁又能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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