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橙梨
一向向往孤独。
不管同行有多少人,独处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是一个人去旅行。
其实现在的同行,已然成了独处。
回来那天,火车对铺是一对情侣,原本打算找个适当的时机开口一起聊聊,但这趟列车有wifi,他们在玩手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话比手机更有趣,所以我也玩起了手机。
一闪而过的楼群,漆黑的密集的窗口,像落败的蜂巢蚁穴灌着夜风。
霓虹闪烁的大街,不知在发生什么事,凄美的幸福的辛酸的释然的。
呼啸而过的我们,路过兽脊般的起伏的黑山,路过田野的死寂,路过隧道灯光的孤冷,在呼噜声和哭泣声中,脱下骄傲和矫情,求得一席之地,忍着听觉视觉嗅觉上的不适,通往未来的人生。
黑夜总有无穷的魅力吸引着我,不同的地方的黑夜更是有不同的韵味。窗外不断变幻的夜景,令我兴奋得睡不着。
不过还是睡吧,明天还要赶路。睡在我的大摇篮上,安眠。
归家以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只有在这里,才能与大自然这么亲近。蔚蓝的天,赤金的斜阳,干爽的秋风,油光水绿的大杨树叶透着金黄色,不远处的小山披着一身暗绿色皮草,我想去上面坐着,就自己坐着,看着,呼吸,别的不图什么。
但是一直没去,我喜欢在家躺着,听家里的各种声音,像早晨厨房的流水声,客厅老电脑开机的嗡嗡声,爷爷奶奶的对话声。从开门声能听出是谁回来了,从脚步声能听出是谁在去哪个房间,如果听不出来……那很可能是他换了新拖鞋。
以往我一回家,妹妹就会粘我粘得紧,这次却没有,她有了新手机,并不是以前那种只能接打电话的了。她抱着手机在被窝度过整个假期,只有在知道我有很多SSR卡时,才会对我提起一些些兴趣。
和家人打牌也是很有趣。一家人都不玩手机,一起做同一件事,这是多么奢侈的幸福。
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一轮明晃晃的大月亮照在人脸上,冷风阵阵,妈妈拿出一件人造毛的披风给我披上,那是一种浮夸的深蓝色,和任何衣服都不搭配并且穿上像个蓝毛熊,但这样又黑又冷的夜里,穿上它又暖又软。
我坐在妈妈电动车的后座上,开心的像个小孩。
我一路都在思考,是什么时候开始,穿衣服出门一定要把好看放在前头的?还记得为了好看穿短裙出门,冻得两腿冰凉,最后还是妈妈的长裤拯救了我,虽然是穿上它是真丑,但也是真暖和。什么情况才会让人不在乎穿着呢?大概就是这种很冷的时候吧,当御寒的需求大于装扮的需求时,人们会顾不上搭配效果地穿任何保暖舒适的衣服。总会想起姥姥家,尤其是姥姥家的晚上,月亮和星星特别的亮。村子外边是河套、树林、小山和荒地,那是玩耍的好去处。人们是怎样在这平地上慢慢搭建出了一个村子来呢?那时候没有什么专门的施工队,是村民互相帮忙,一砖一瓦地盖房子,慢慢积累起来的。这些技能,我们已经不用学习了,很多技能我们都不用去学了。拿起手机的越来越多,拿起铁锹的越来越少。
我总是会怀念那个地方,虽然待的时间不多,但是有乐趣,不需要电子产品,不需要玩具,但是有小伙伴,有触手可及的大自然的馈赠,人和人是互相需要的,是互相熟悉的。
曾经我向往孤独,如今真的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