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 沉淀后的画面,朦胧却又清晰,本该是深色,却给我的记忆增添了满满的亮丽。
80后大多都是独生子女了,而我们家,是两个孩子,我和妹妹。爸爸工作比较忙,又酷爱钓鱼,于是,照顾我和妹妹的重任就全落在了妈妈不算瘦弱的肩膀上。在老家,妈妈原本是护士,为了爸爸和我们把工作调动到徐州,又是为了照顾我们,本已经调去儿童医院的妈妈改去了一家工厂,只因,有更加宽松的时间。 那时候,工厂确实轻松。每天五点下班,印象中,总是在下班之前,一辆一辆自行车,就已经拥拥挤挤、这一堆,那一堆的等候在工厂大门口了。叔叔阿姨们有的悠闲的靠在车上,见谁跟谁聊几句;有的,蹬上脚蹬,蓄势待发;车把上挂满了菜……这个时候,孩子们笑语摇曳,在自行车中钻来钻去,追逐打闹,夹杂着大人们的欢声笑语,等候着下班。朗朗阳光下,融融泄泄,空气里满是快乐的气氛。
妈妈的那辆,本是男款自行车。据说,那个时候很难买到女士车。妈妈为了安全,把前面的大梁锯段,硬是改成了一辆女款车。可后座还是是不够带我和妹妹的,为此,能干的妈妈又找来了一块木板,用油漆把它刷的蓝蓝的,是那种明亮的蓝,再用绳子牢牢的绑在后座上。妹妹坐前面,我坐后面,就像坐在蓝色的天空上。妹妹搂着妈妈的腰,我搂着妹妹的腰。调皮的孩子怎么会那么老实呢,有一次,我掉在地上,把妹妹也重重的拽了下来,还好,车没倒。现在,六十多岁的妈妈,骑着电动车,安了一个前座,一个后座,前面带着妹妹的孩子,后面带着我的孩子,仍然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车来车往的街道上,妈妈依然很自信,我,却害怕了。
爸爸是出租叉车的,也会修理。那些黝黑的叉车就像他的孩子,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爱。我和妹妹从来都很嫌恶那些叉车,但,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有了舒展而丰富的日子。记得,那是我们全家唯一一次出去旅游,也是因为爸爸要去苏州出差买配件。我们,就这样兴致勃勃的出发了,第一次觉得绿色的火车那么漂亮,像青青的草,又像绿绿的水,裹挟着一路欢歌,承载着我们全家的幸福,这些感觉永远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磨掉。其实,那个时候去苏州要十几个小时,我们也并没有买够四个人的票。还是能干的妈妈,在拥挤、窄小的车厢里铺了一个大大的雨衣,我和妹妹就坐在雨衣上,闻着满车厢浓浓的方便面味儿,仰着头,看着从窗户上飘过的山、飘走的树,也荡漾着我们的新奇与欢乐。飘的那么快,路是那么远。在那方窄小的桌子下,困了,还能睡会。就这样,晃晃悠悠,咣当咣当的到了苏州。快乐,永远不觉得漫长。
正如,每天中午,我和妹妹坐在爷爷那辆红色三轮车上。爷爷,每天骑着那辆车,去听戏,去买菜,然后,中午到学校接我和妹妹回家吃饭。放学后,饥肠辘辘,出校门的第一时间,就是在拥拥攘攘的人群中寻找爷爷那红色三轮车,那车的红,煦暖煦暖的,就如同正午的阳光。我,坐三轮车这边,妹妹,坐那边,爷爷在前面使劲的蹬,天天如是。小道,颠簸不平,车子咯吱咯吱的,我们的笑也咯吱咯吱的。现在,爷爷去世了,对爷爷的回忆中总少不了这辆红色的三轮车,可惜,前两年因为没地方放,我竟不知道是卖了还是被偷了,只知道,爷爷,很是舍不得。
而现在,车来车往,却再也没有我记忆中的那辆车了。街上都是电动车,汽车……颜色都是灰色、黑色,白色,太单调了。而那些年,在单调的生活里,那些亮丽的色彩,在我的记忆中渐渐壮实起来,像藏匿了一个小小的暖阳,为我的生命铺上了温馨而厚重的底色,和时光一起流淌,和经历一起丰厚,和生活一起滋长。就像他们给我的爱,深沉且不露生色,博大而不张扬。
毕淑敏在《提醒幸福》中说:“幸福绝大多数是朴素的,它不会像信号弹似的在很高的天际闪烁红色的光芒,它披着本色的外衣,温暖的包裹我们。”
前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怀揣着什么。任时光的列车呼啸而过。
无论何时,我,不孤独。
谨以此文,向高考致敬,也记录爱,记录时光,记录那满怀的情感。
写罢, 打算认真的读给女儿听,我的果子呀,以后你又会记得哪辆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