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收到友人自南京寄来的包裹,包裹中是她假期时应允的一幅墨宝,另有小楷手抄《饮水集》一册,书信一封,及亲笔绘制小图若干。
《饮水集》尚有部分空缺,她道,由你续上吧。
我原也打着主意拙笔续之,但最终还是暂且略放一放。一则近来着紧温书,研磨动笔到底要费上一番功夫。二则,所续内容也需斟酌,贸然动笔,反倒辜负。三则,唔,我这一手残笔拙墨终究上不得台面,没得折辱了她。
她的字极好,画也好。真真是个雅致人儿。甚喜。我闲时挽发用的桃木簪及收进妆盒的一支白瓷簪,皆为她所赠。我常感念她待我至此,又每每惶恐如何还礼方为妥帖。然我懒散懈怠,惶恐一时是一时,过后云烟随风散。她遇上我,可谓之一大不幸也。
她在信中提及从前事,道未与我分开时只觉日子过得顺理成章,毫不突兀。如今离得远,始觉异端。
突然想起从前我们说过女儿家的顽笑话。若是将来得寻一方好地结庐而居,定要相邀为伴的。她心思妙,手又巧,日子在她手底下能生出诗来。我嘛,心拙手粗惯了。她道,你却是无需担这个心的,到时我日日变着法儿捣腾吃食给你,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不带重样的。我说,那敢情好,终究你是要厨下举炊的,养只猪崽儿不如养我,会唱会跳,还能时时同你逗逗趣儿。
她之于我是这样的,她什么都不必做,单是她的存在这一事,就当得上千军万马,足以挨过聊赖岁月中诸多的意兴阑珊。况她这样满心满意地待我好。
我不知自己何处偷来的宝光余荫,虽脾性糟糕至此,仍时得朋友眷顾惦念。前一阵子也收到另一旧友寄来的包裹,里头是一册装帧精致、设计独特的笔记,及一封书信。信中说是遇上这册笔记时想起了我,遂买下寄了来,也算一段际遇。
我的朋友甚少,左右逃不脱是这几个心头惦记着归家时要聚一聚的。但我觉得如今的日子很圆满。当然啦,若是期末的卷子再可人意一点儿,那就再好不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