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兄,”我们的出版商那天对我说,“在你开始写一本新书之前,我希望你明白咱们国家里谁也不再读书啦。”
“你说话可别夸张,”我反驳道,“有人说,在海法有一对夫妻每年都要买几本书。”
“也许是这样,”出版商说,“我听说过他们的事,可你出一本书总不能全靠这两口子吧?所以我建议你为孩子们写本书,学校可是在天天逼着孩子们买书哪。”
“好吧,”我对我们的出版商说,“我要写一本儿童书。现在什么书好销?”
“写动物的。”
“那好,我就写一种动物。”
“哪一种?”
“我还没有仔细考虑过。比如说,我要写一个小孩的故事:《比利羊之子基迪》。”
“你别说笑话啦,”出版商反驳,“这可是老掉牙的货啦,《小羊基迪历险记》我们已经卖了八版了,写得相当好。小羊基迪从家里逃出来,乘了一辆吉普车来到城里,可是经过许多艰险后,认识到只有家才是最好的,于是回到他妈妈南尼羊的身边。你得找一种罕见的动物,老兄,因为儿童书几乎把所有的动物都写遍了。”
“那么写一头熊怎么样?”
“上星期我出版了《北极熊汤米》系列的最后一集。汤米从家里逃出来,爬上一根旗杆……可是他最后认识到还是家里最好,又回来了。各种动物我们都写过啦,亲爱的先生——猫啊,母牛啊,蝴蝶啊,鹿啊,斑马啊,羚羊啊……”
“写一条鬣狗好不好?”
“太晚啦,《鬣狗海纳斯参加黑社会》,第十七次印刷啦。”
“他从家里逃出来……”
“不错,乘了吉普车。你得找一样新的。”
“食蚁兽?”
“噢,这是当前的一本畅销书,《特拉维夫的食蚁兽安东》,他从家里逃出来……”
“蝙蝠?”
“《蝙蝠贝蒂和她的四十位求婚者》,讲一个小蝙蝠愚蠢地离开了她的父母……”
“可是她最后又回来了。”
“当然。乘的是吉普车。”
出版商站起身,走到储藏室去。
“很难找到一种没人写过的动物。”他一边在书架上费力搜寻,一边咕哝着,“瞧,《猎鹰费力克斯在奥运会上》、《快乐的蜗牛科科》,还有《犰狳阿曼德的故事》,他从家里逃出来,当上了一名军械制造士……”
“有了!”我喊道,“蚯蚓……”
“印了二十三版了,”我们的出版商嗤之以鼻,“《蚯蚓雷纳出海记》,非常紧张的冒险故事。他上了一艘纵帆船……”
“怎么上的?”
“他躲在一辆吉普车里。”
“我明白了。这么说,我猜想剩下来的只有臭虫了。”
“《臭虫伯格西蒙混过海关》,今年秋天出版的。她通过后门从她父母那儿逃出来,写得很不错的……”
“那蛇怎么样?”
“也有了,《三环马戏团里的蝰蛇维姬》,蝰蛇维姬与邻家小男孩交上了朋友,他俩和蚊子米兹一起出走……”
“鲫鱼呢?”
“《胖鲫鱼小卡尔当空军》。”
“牡蛎呢?”
“《牡蛎奥耶兹在法院里》,他和他那位双胞胎兄弟爬出了壳,但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回家了,因为冷。”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我写一团海绵。”
“太好啦!”我们的出版商的脸上放出了光芒,“海绵好像还没有人写过。不过你得抓紧,因为这个选题要是被别人想到了,不到一个星期就会出来三本书。”
“交给我办吧,”我安慰他说,“你可以先把封面印出来:《海绵斯普基进城记》。”
“开始干!”
我奔到家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晚上,我就写完了整个系列的第一部。情节十分巧妙:斯普基从他父母家逃出来,在耶路撒冷当上了厨房里的一块海绵,但是经过各种磨难之后他回到了家。我想我得让他坐上一辆吉普车。总得保险一点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