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幻影

——读黄文永先生《幻影》

八月的中旬,首读黄文永先生的中篇小说之后,我曾作下一句简短的评语:《幻影》写的野性而灵气,真实又魔幻,是精彩的时代特定时期的中篇佳作。

在昨晚九月中旬宜人沉静的凉夜里,我又忍不住重读了《幻影》,具体以山区支教故事为线索的《幻影》写了一个令人沉痛唏嘘,愤慨忧思的悲剧故事。悲剧往往是把美好的毁灭给人们看,这美好便是世人称颂礼赞的山区支教。

作者黄文永在《幻影》小说集后集中坦言,他在阅读完罗马尼亚哲学家,虚无主义思想家齐奥朗的著作《眼泪与圣徒》之后的狂热与顿悟中写下原名叫做《要命》的《幻影》。讲述一个女知识分子为住房所困,更有对奇迹优雅的向往。逃离原工作单位到一个非现实的地方任教。诚实作者本人坦言:小说在写实的基础上,融魔幻,隐喻,象征等技巧于一炉,一个个故事细节类似胡塞尔的加括号,那么括构成异质陌生的文本。呈现出命运之痛,存在的虚无,挣扎的徒劳。

以虚求实的《要命》之名,发表时在杂志刊物导师贤达的建议下,巧妙而成功地改了一个十分空灵贴切的名字——《幻影》。

《要命的幻影》是我昨夜重读之前就打算写下的一篇析观此篇的题名。中篇小说幻影最突出的印象和内核是作者的创作思想和小说语言。

作者本人用自己本名在小说文本中进行人物设置,调侃辱骂,这在我的阅读经验中是罕见而少有的,黄文永先生以身试法,敢为人先地阐释出“写作是一种释放,是辱骂自己,辱骂生活”的哲学性创作思想。

文本中作者的自我调侃与辱骂令人印象深刻,其中一处是中心学校校长龚公公和写啥文章的黄文永来到云雾岭,黄文云醉酒去猪栏里边呕吐,一头栽进猪槽里……另一处是:今年清明前后有个叫黄文永的人来云雾岭,那家伙胆大无比,独自一人打着手电进洞,很快逃出,尿水流了一腿。

还有一处是:她早就看过这人的小说,最会胡编乱造,无中生有,说不定哪天会成为他小说人物。他笔下没有几个好人,黄文永骚一骚头上玉米须一样的头发说,我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你。

作者黄文永与小说中主人公林叶最后的交集是:黄文永是到云雾岭旅行顺道来参加葬礼的,这地方的神秘色彩,林叶短暂存在的一生,深山的教育现状以及无法回答的“”活命干啥?”让他着迷,这厮想写一篇叫《要命》的小说,等林叶百日祭辰烧给她,就像布罗茨基《悼约翰·邓》一样悼念她。

作者以知自轻自践自辱自骂,调侃诙谐的方式融入文本之中,身体力行真刀真枪的行使着自己的写作使命和思想担当,令人钦佩敬仰,更值得同道后辈们学习借鉴。

《幻影》的小说语言行文风格独特而有趣。恍惚之间很有民国时期文士作家的遗风,兀自觉得,作者的小说文本比鲁迅先生多了一份冷静之外的温情,晦涩之外的明朗,同时也和沈从文的乡土小说做做比较,就多了几分调侃辱骂的风趣幽默,隐喻讽刺的刚烈勇直。

小说一开头就是嵌入情境的直接描写:凉风,像吹牛一样瞎吹着,凶狠的灌进车里,她冻醒了……有趣机智的比喻俯仰皆是,譬如:她为尽快买到房子而来,而此刻她把目标忘了,卑微感打几个滚沉下去,神圣感水中猪油一样浮上来。都来贴切稳妥,趣味横生。又如:想在城里有一套房比用清水打一把刀,用风搓一条绳子还难,房价比暴雨天小溪的水涨得还快。这些比喻和形容绝妙传神,令人称奇。

小说行文中,长短句式灵活自由,信手拈来的组合使用也是一大有亮点的特色,例如:秋阳挂在肥羊一般的云朵之间,白晃晃的阳光在操场上,没有风,遍地生暖……对魔幻象征性的妖姑潭的描写也十分精彩绝妙:四周长着绿竹和香樟树,绿荫漏下斑驳的光影,光亮投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此时,夕阳斜照,潭水如同稀释的血水。

整篇小说印象至深的是文本最后一段:坟墓用白色条石砌成,闪着碎银一般的光亮,坟前种了花,春有芍药,牡丹;秋有百合,菊花。那坟头应该有香味。白色坟墓正好对着妖姑潭,需晴日,能看到潭中房子,美如梦境。

从《幻影》的写作文本中可以看出此篇构思创作的时间是在2008年左右,2008年是个值得纪念的年份,不仅有震动中国的四川汶川大地震。也有我当年默默奋笔悄然写下的人生第一部长篇小说《未命缘》的小确幸。时光如水,往事随风,那些花开年少,青春河流上的未命之缘,亦在年深日久中化为命中的幻影。

要命的《幻影》在两度阅览之后,让我有一种想要去写下那构思酝酿之中的致命的“狂浪”的小说文本的冲动和决心。

如果说《幻影》有什么缺憾的话,我个人仅仅觉得作者围绕——“性”这个圈儿或许有些过于紧密的倾力关注,“性”自然是文学作品中绕不过的一个圈儿。但过于倾注太多的神思笔墨,必然会陷入一种法自拔的怪圈或泥淖。权力过度集中便是恶的一种,性也是恶的根源之一,但对“性”的书写应用,渲染设置应该是有一定底线的限度或着更强把握的控制。此为一家之见,供大方之家析观。

巜幻影》更像一块深山发掘出的美玉,而作者是技艺高超娴熟的雕琢师。小小的缺憾之瑕不足以掩美玉的光华绝伦。琢玉大师黄文永“性”的运用书写淋漓酣畅的,对“性”的幻象也是巧妙灵动的,比如有一段:林叶正在床上做着白曰梦,那些荒诞不连贯……张文化把她抱着放在云朵一样松较的床上。突然,张文化变成一条鱼,嘴巴啄着她的耳垂,一扭头游向肚脐,越游越下,在她身下啄着,鱼儿摇头摆尾,钻进她的身体里。

作者的创作手法是极其令人倾赏叹赞的,但“性”永远只是文学作品创作中的一个道具和意向。“性”是肉体通往精神层面的渡桥或云梯,其中使用的尺度和方式值得每一位作家深思细究。

《幻影》不失为一部优秀绝伦的中短篇佳作!

黄文永先生是中国鄂西北地域上作家文人的骄傲和财富。要命的《幻影》要去了主人公林叶美丽的生命,致命的狂浪将会缔造出谁人丑陋的死亡……

2021.9.11午后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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