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您好，请问可以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脸上微微发烫，连脚趾都抓紧了地面。

没有回应。

天啊，我可不可以放弃啊？我的脚尖已经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转。

可是一想到那三万块钱，眼角流下不争气的泪水，我微微提高了点音量。

“我保证，加了微信后五分钟之内一定删除。你放心，我不是变态。”

这次座位上的男生听到了，不止他，四处投射来的目光，说明整个咖啡店外摆都听见了。

这不是最丢脸的。

“噗——”

我低头看了看我白色衬衫上流淌的咖啡渍，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生。

他正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取下塞在耳朵里的蓝牙耳机。

我靠，真好看啊，细长的眼睛，白净的皮肤，细碎又柔软的头发。

可是现在的重点不是看帅哥啊喂!

我的脸涨得通红，两颊快要烧了起来，脚趾已经尴尬得在地上抠出了一套联排小别墅。

“不好意思。”

“对不起。”

我匆匆鞠了个躬，转身开始跑，太丢脸了！

“我刚在听歌没听见，可以加微信的，实在不好意思。”

身后的声音飘来，我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女变态，在咖啡厅搭讪要微信被喷了一身咖啡，逃跑之际又被搭讪对象高声喊住，说可以交换微信。

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画面，我不敢想。

可最终，为了三万块钱，我妥协了，啊，这就是穷人的悲哀。

“实在不好意思，之后干洗衣服多少钱，我一定赔偿。”小哥哥一边出示二维码，一边还在不住道歉。

我颤抖着手打开扫一扫，并不想接话。

“美女，千万不要删掉我的微信哦，以后租房或者买房，记得找我。”

嗯？

手机上进入添加好友页面，AA恋屋+陆鑫137XXXXXXXX。

行吧，原来帅哥是个房屋中介，想必他的营业额应该不错。

02.

“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约饭时，我把悲惨遭遇讲给我的大学室友兼闺蜜张茜茜听时，捧腹大笑就是她的反应。

真是交友不慎。

“差不多行了啊，我已经够丢脸了。”

“那你干嘛要自作自受去参加那个什么培训班？”

笑声是止住了，但我没瞎，看得出她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啊啊啊啊啊啊！烦！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妈逼的。”

嗯？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算了。

我狠狠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这碗小小的泰国香米和那天在家吃饭时的白饭一样遭人恨。

03.

“我给你报了个班，已经把老师的微信推给你了。”

亲爱的李女士，我敬爱的母亲大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同时盛了一碗白米饭递给我。

在她殷切的目光下，我点开了对话框里的名片——顶呱呱培训小丁——点击添加好友。

对方很快就通过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朋友圈，然后，我惊呆了。

第一条是一张红底白字的招生海报，风格和椰树椰汁有得一拼，应该也是用word文档做出来的。

在新朋友的聚会上，你是否局促不安躲在角落玩自闭？在电梯里遇到同事，你是否假装玩手机逃避尴尬？

在有好感的陌生人面前，你是否不好意思上前搭讪错过良缘？

顶呱呱克服社恐培训班，

助您摆脱社恐，自信社交！

开朗热线：183xxxxxxxx 丁老师

这是什么鬼啊！

“你被骗了。”我很肯定。

“没有，这是你罗姨推荐给我的，她家小丽上过。”

我谢谢您，罗姨。我同情你，小丽。

“这个班报名费三万，我用你存在我这儿的钱交的，要是考核通过可以退80%，如果你考过了我额外奖励你一万，要是交到了男朋友，我再奖励两万。”

李女士淡定又从容地夹菜，而我的内心波涛汹涌。

三万！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啊！我一个月工资到手才六千！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什么小丁老师，真是精准拿捏了穷人的命脉，为了钱，谁敢不通过考核？

果然，天下老母亲苦单身狗子女久矣。

为了身体力行地拯救我的桃花运，李女士也算是不疯魔不成活，软硬兼施了。

碗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

04.

“别戳了，碗都戳漏了。”张茜茜好心提醒。

我低头，一桌子上全是饭粒，浪费粮食，罪大恶极。

一旁的服务员不赞同地皱着眉看我，但估计碍于我是顾客，不好上前阻止。

我心虚地点点头，赶紧将饭粒一一捡进骨盘里。

“第一节课就让我们去找咖啡店的陌生人加微信，正常人会干这种事吗？”

谁会有事没事找人加微信啊？我又不是干微商的。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想想你的钱，忍忍啊。”

也是，我就像那砧板上的鱼，我还能怎么办呢。

“哎，你不是说对方是个帅哥，还是做中介的吗？”

“是啊。”

“那你删了他没？”

“还没。”

“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我警惕地拿起手机：“你要干嘛？”

张茜茜一把抢过去，开始熟练地解锁，手指在屏幕上劈里啪啦一顿按。

“我帮你一把，从你妈那儿多搞两万。”

谁要你帮我啊？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两万。

等我抢回手机的时候，为时已晚。

和陆鑫的聊天页面上，“我”发了一条信息。

『你好，我有个朋友最近准备搬家租房子，你可以帮忙看看合适的房源吗？』

『好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从哪儿去找个要搬家的朋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茜茜笑嘻嘻的：“我之前不是说公司要搬地址吗？喏，定了，就下个月的事儿，我肯定也得换地方住，现在住的地方过去太远了。”

05.

陆鑫很专业。

我们在一个奶茶店碰面，因为我再也不想和他同时出现在咖啡店了，每次回想都是对我羞耻心的一次新的鞭挞。

他拿着一个小本本，将张茜茜的要求都记了下来。

靠近地铁、生活便利、通勤不超过一小时、单间配套或一室一厅、小区环境不要太陈旧，月租还不能超过2500。

这么多要求，听得我都想转头就走。

但是陆鑫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写下来，一边写还一边点头。

是谁说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

我只想说，说得对!

大致掌握了客户需求后，陆鑫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D盘里有一个文件夹，打开后是一堆文件夹，分门别类做了标签：交通便利、性价比高、环境好、学区位置等等。

双击打开名为【交通便利】的文件夹，陆鑫一边介绍一边点开一张房源图片。

“张小姐，您看这套房怎么样？靠近地铁站，周边的配套也比较完善，距离您之后上班的地方只有四站地，半小时以内就能到。”

“但是我看环境，是不是稍微旧了点？”

“是大概有个七八年了，如果您觉得不合适，那看下这一套呢？”

……

一连看了好几套，张茜茜都不太满意，我觉得她要求太高了，其中两三套我看着就挺不错的，可她不是嫌朝向不好就是觉得离社区商场太远了。

茜茜这一番挑三拣四让我稍微有点不自在，怕人家觉得我们事儿，毕竟我是那种出门买衣服试久了不买都不好意思的人。

好在陆鑫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依然保持微笑耐心地讲解和介绍。

最后终于看到一套各方面满意的了，但是价格又超出了预算，房东给的底价是2700。

茜茜也有些沮丧了，想租一套合适的房怎么就这么难呢？

“没关系。”陆鑫大概是看出了茜茜情绪有些不好，主动关上了平板电脑：“我先带你们实地去看一看，如果满意的话，我再帮你们跟房东谈一谈。”

茜茜感激地点点头，我也如释重负，讨价还价的过程我最不擅长，哪怕当事人不是我也一样。

06.

看了房，茜茜满意地频频点头，看得出她真是很喜欢这套房，我也觉得各方面都挺不错的。

陆鑫接收到我俩的眼神，说给房东打个电话沟通下，一边掏手机一边向屋外走去。

很快，他就笑意盈盈地回来了，笑起来可真是太好看了。

“没问题了，2500元，但是房东大姐要求一年起租，押一付三，中途提前解约的话不退押金，张小姐您这边觉得如何？”

“没问题，你可真行，怎么搞定的？”张茜茜一听价格降下来了，脸都快笑烂了。

“我之前帮她租出去过两套房子，她都挺满意的，所以这套房也委托了我，还把钥匙给我保管了。”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想，这么好看能不满意吗？

“我跟她说了，好房客可遇不可求，遇到了要省不少心，便宜两百也值得，她就同意了。”

“可以呀，这么会说话，你放心，就冲着你帮我，我也一定是个最省心的房客。”

房东大姐全权委托了陆鑫代签合同，看来还真是挺信任他的，很快手续就办好了。

“谢谢你呀，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签完合同，张茜茜主动提议。

“我请你们吃饭吧，一来感谢你们照顾我的营业额。”他抬眼不好意思地看向我：“再者，上次把秦小姐的衣服弄脏了，还没来得及赔罪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脑海里瞬间开始回闪，我的脸又有点热。

“也行，别这么客气，叫我茜茜吧。”张茜茜倒是不客气，还抬手指向了我：“她叫秦渺，叫她渺渺就行。”

陆鑫点点头，乖巧又可爱。

三人开始往外走。

“上次她找你要微信，是在上什么克服社恐培训班。”

我靠！张茜茜，你是不是有病，干嘛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去，还嫌我在他面前不够蠢嘛！

脸已经烧起来，可以烫鸡蛋了，我疯狂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

可这家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继续。

“不过你看这不是歪打正着嘛，正好找你租了房。”

歪打正着你妹啊！别的中介是没房源了嘛，又不是非找他不可！

“我知道。”

陆鑫一手挡着电梯的门，让我和张茜茜往里进，我赶紧躲到了角落里，最大程度降低存在感。

但这句话让我和张茜茜都有些吃惊。

“你知道？”

他最后一个走进电梯，按了一楼：“嗯，我是那家培训班的兼职群演。”

哈？？？？？

07.

租房事件之后，我和陆鑫没了什么联系，只是每逢节假日他会发一两句祝福关心的话。

大概也是群发吧。

张茜茜还打趣我：“我看陆鑫挺不错的，工作认真负责，人也长得干干净净，你还不抓紧把你妈那两万赚回来？”

自从知道他是培训班的兼职群演后，我更加无法面对他了。

试想，对方本来就知道我要去搭讪他，我仍然语出惊人，被他喷一身咖啡，可想而知我当时的蠢态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一想到这，我就尴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头摇成拨浪鼓。

“可惜了。”张茜茜装模做样地叹息。

转眼到了八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窗外行道树上蝉鸣声此起彼伏。

和蝉鸣同时响起的还有李女士的手机铃声。

挂了电话，李女士开始自言自语。

“又要找中介了，还是找上次那家吧。”

“怎么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已经摸索出一套生存法则，母亲大人是时刻需要关心的，不然随时会被说养了个白眼狼。

“小王，就是盛世家园那套房子的租客，说下个月到期就不租了，准备回老家了。”一边说还一边遗憾地叹息。

“可惜了，是个好孩子呢，大城市的压力太大了呀。”

“所以我准备再找中介把房子挂出去。”

不知怎么的，我灵机一动。

“妈，我有个朋友在做房屋中介，要不挂他那儿吧，肯定靠谱。”

我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要你多嘴！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女士虽然即将五十岁，但听力那是相当的好。

“你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害，也不是我每个朋友你都认识嘛。”

打了个哈哈，要是她知道是通过培训班认识的，还不得得意忘形。

“行吧，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欲哭无泪，这就是嘴巴快过脑袋的后果！

08.

无奈，我只得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和陆鑫的聊天页面，对话停留在上周六他发给我的“周末快乐”。

『在吗？我妈妈有一套两室一厅想要出租，方便找你们公司代理一下吗？』

以往聊天，他都是秒回的。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消息提示。

半小时过去了，手机还是黑屏。

半天后，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我忍不住开始想东想西，对话框里打了字又删掉。

最后，经过一番字斟句酌后，我又补了一条信息。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找别的中介也一样的，打扰啦，不好意思。』

退出了微信界面，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担心他觉得我这个人事儿多，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他发消息。

第二天的下午，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在老家，有点忙，没怎么看手机。当然可以的，我后天回去就给阿姨处理，放心哈。』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至少他的语气上看起来并不是很介意，一切如常。

『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我看他说回老家，便关心了一下。

下一条信息让我很后悔问了这句话。

『嗯，姥姥去世了，回家帮着料理后事。』

09.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我有点不知所措。

安慰别人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我开始纠结要回复什么才合适。

最后，只好向张茜茜求助。

『脏兮兮，提问。』

『回答。』

『陆鑫说他姥姥去世了，我要怎么回复才好？』

『啊？』

『节哀顺便就是句废话；我要是说我能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心里肯定会觉得我根本理解不了；不要太伤心了又显得很冷漠，亲人去世哪有不伤心的。但我又不能不回复吧。』

啊，我真的好纠结。

『你什么都做不了，安慰一句，然后暂时不要打扰人家，就是最好的回复了。』

原来如此，好吧，不要打扰人家也是放过纠结的自己。

我思来想去，打了又改，改了又删。

『节哀顺变，料理后事的同时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了。』

发出去一秒后，我就泄气了，这都说了些啥啊。

『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补完这一句，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懊恼得直抓头发，画蛇添足，说了不如不说。

良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谢谢。』

我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希望他真的不要太伤心才好。

10.

两天后，陆鑫果然一大早就联系我，实地看了房，将房子挂到中介公司的网上。

他又拿着一个小本本，边看边记，同时拿出手机拍照和视频。

“你在干嘛？”我没什么出租房屋的经验，所以不太懂。

“我把房屋的优缺点都记录下来，各个角度也要拍照，这样如果有租客的话可以最快匹配合适的房屋，既能方便租客，也能尽快把房屋租出去。”他一面忙，一面仍不忘耐心地向我解释。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中介只要带人不停看房，看到合适的就可以呢，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一切妥当后，他说请我吃饭，因为之前没有及时回我信息表示很抱歉。

这话说得我又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是我打扰了他。

“没事没事，姥姥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哎，开口不如闭嘴。

“嗯，姥姥已经80了，睡着了走的，也算是喜丧。”

还好还好，我心里用小手手偷偷拍了拍心脏，情绪没有陷入到尴尬的悲伤氛围里，也替他姥姥走之前没有受太多痛楚感到庆幸。

吃饭的时候，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陆鑫又把话题拉回我的培训班了。

“你培训班上得怎么样了呀？”

不问还好，一问我顿时胃口全无，已经开始为下周六担心起来了。

“不怎么样，下周六就结课考核了。”

“那不是挺好的，就快结束了，恭喜你呀。”

“恭喜啥呀，考核是晚上八点要到中央广场开直播唱歌，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我好不容易熬到要结课了，现在不去，我的钱就拿不回来了。

可一想到要直播表演，过往各种各样的回忆翻江倒海涌了上来，脑子里全是到时候出洋相的幻想，压力倍增。

这个考核真的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这几天我都刻意忘记这件事，这一提，心又悬了起来，心跳开始变快。

“放宽心，你一定可以的，你那么多同学都陪着你呢。”

这句话的安慰效果约等于零，草草吃完了饭，我也没什么心情再干别的了，拒绝了陆鑫送我回家的好意，自己打了车。

11.

再怎么不愿意，周六这一天还是来了。

天气仍旧闷热，纯棉的T恤透着一层薄薄的汗，中心广场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辛苦了一周出来逛街放松的年轻人，以及正在热情跳动的广场舞队伍。

看着小丁老师架好落地手机支架，连移动小音箱和补光灯都准备完全，我的心开始狂跳不止，随时做好落荒而逃的准备。

八点钟很快就到了，夜色似墨，广场上却灯火如昼。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站到镜头前，每人演唱三首歌，基本就是KTV水平吧。

随着演出的进行，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围了几圈人墙，不少站在第一排的人还拿出手机拍摄。

手心开始出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我感觉气血往我的颅顶开始上涌，我有些头晕。

“渺渺。”

我被拉回现实，转过头，是刚穿过层层人墙挤出重围的张茜茜和陆鑫，后者手里还抱着一束花，说是送给我的。

欲哭无泪，这是干啥？演唱会？慰问演出？我已经够紧张了，别搞我好不好啊大哥！

我想跑，却被张茜茜挽着手，人墙挡着路，逃无可逃。

终于，还是到我了。

屏幕前站着报完幕的小丁老师，她念完我的名字后，就静静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慌，心彷佛要跳出来，围观的人见我迟迟不上去，也开始盯着我窃窃私语。

我一步也迈不动。

尴尬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漫长，我感觉我的头顶已经开始冒出热气。

手突然被握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手心温暖到甚至有些热。

陆鑫拉着我走到手机屏幕前，看着小小的屏幕上跳动的信息，我又开始新一轮的紧张。

“大家好，我是渺渺的朋友，毛遂自荐和她唱一首合唱，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他笑得很从容，甚至还拉着我小小的鞠了一躬。

身边响起掌声，一开始稀稀拉拉，我一看，果然是张茜茜，但很快，掌声变得热烈。

这又是哪一出？妈呀，可是他怎么能这么自信，这么帅呢？好羡慕。

“小酒窝会唱吗？”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开始不停划拉。

我呆呆地点头，很快，前奏就响了起来。

真正合唱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根本五音不全，没一句在调上的，每次一轮到他开口，周围的人就笑出声来，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很认真地和我唱完了一首歌。

我狂跳不止的心终于趋于平缓，之后的两首歌，都是正常水平的发挥。

陆鑫始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举着手跟着节奏摇晃。

两曲唱罢，周围又一次响起掌声，我有些害羞地往一旁挪了几步，将主位重新留给小丁老师。

“渺渺，唱得真好，我就说，你这水平出道当歌星都有戏。”帮我捧着花的张茜茜冲上前来，言语间都是欣赏，过往去KTV的时候，她每次都这么说。

“哪有这么夸张。”我嗔了她一句，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感激。

另一个值得感激的，是陆鑫，我直直看着他好看的脸，郑重地道了谢。

12.

托陆鑫的福，我顺利毕业了，不但拿回两万四，李女士还信守诺言多给了一万。

小丁老师还夸了我，说当天的流量是目前最高的，以往都只有百八十个人观看，当天还冲到了500人呢。

说到我和陆鑫合唱的时候，这位三十出头的秃头老师还朝我挤眉弄眼，恶心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把我家兼职演员拿下的，你还是第一个，这个班上得很有效果嘛。”

哇，你还沾沾自喜起来了？而且谁把他拿下了啊！你是不是误会了啊哥！

但是我脸红红，没有反驳，我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一旦解释丁哥又要开始新的长篇大论了。

13.

不知道是哪位伟人说的，质量总是守恒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心几天，李女士住院了。

起因是肚子疼，她没在意，也没跟我说，以为是普通肠炎，自己买了几颗消炎药，吃了两三天却不见效，最后去医院照片，说是阑尾炎，里边都化脓感染了，必须马上开刀。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赶紧向领导请了个假，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一切手续办妥后，医生护士推着李女士往手术室里去，到了门口拦住了我，让我等着。

原本一个简单的手术，因为李女士这一拖，等到手术室的灯亮起，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了。

老妈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因为麻药的关系眼睛迷迷瞪瞪。

“她里边化脓比较严重，术后伤口感染的几率比较大，这几天就住院观察，把她推回病房后，六个小时内不能深睡，你们家属注意着点，有事就到值班室找医生。”

面对医生的叮嘱，我乖乖点头，道了谢。

一整晚，我一面盯着挂水的瓶子，以防输完了血液倒流，一面轻声地和李女士说着话。

主要是我单方面叫她，免得她睡过去了。

老妈静静地躺着，偶尔应答一两句也有气无力，白发皱纹彷佛都一夜之间跑了出来，再也不是那个精致的女强人了。

抽空给领导发了消息，可能要请几天长假。

领导有些为难，但也知道我和李女士相依为命的实际情况，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14.

第二天，李女士稍微恢复了些神智，让我赶紧回去工作，请个护工就好了。

我没同意，怎么可能放着生病的母亲不管。

我刚狼吞虎咽地吃完外卖，张茜茜和陆鑫就到了。

张茜茜是知道李女士住院的，那陆鑫不用说，一定是她通知的。

我起身迎接，接过陆鑫手里的牛奶和花束，色彩鲜艳的花束让沉闷的病房一下子生动不少，上边还夹着一张小小的贺卡，写着早日康复。

“阿姨您好，我是渺渺的好朋友陆鑫，祝您早日康复，如果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一定要跟我说。”

我对他的自来熟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去探病我都是送完花就如坐针毡半小时，然后起身道别。

李女士第一次见我的男性朋友，即使在病中也容光焕发，不住招呼他们俩。

陆鑫和张茜茜和我妈闲聊了半小时，说不打扰她休息，就离开了。

我送走两人回到病房时，李女士笑眯眯的，彷佛好事将近。

“我看小鑫不错，上次你说的中介就是他吧？努努力，两万块呢。”

话里有话，我无语。

还小鑫？会不会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一点？

15.

我在医院照顾了李女士五天，病情基本稳定下来，感染症状也比预想的要轻，基本已经可以吃一些流食以及下床简单地走动了。

请了这么几天假，我也挺愧疚的，就请了个护工，白日里帮忙照顾李女士，晚上再由我接班。

谁知刚一回到公司，就听说了一个晴天霹雳。

隔壁桌的女同事偷偷告诉我，这一年来公司效益下行，据说准备裁员了，我不在的几天人事部门开会开得很勤，她已经开始默默找下家了，准备拿了赔偿就跳到下家去。

也是，遇到裁员，我们这样的行政部门总是首当其冲，最容易成为优化对象。

那我要不要也开始准备起来？

原本还想等李女士出院了再慢慢更新简历看工作，裁员通知就先来了。

平时做业务的时候也没见着公司效率这么高。

人事部的同事约我在小会议室单独聊天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预期。

果然，无非是公司效益不好，需要调整结构，行政部现有工作不饱和，需要人员优化云云，总而言之，就是只留一个人，剩下的通通裁员。

很不幸，我是被裁掉的那大多数之一。

因为我也算是老员工了，公司还是严格遵照劳动法进行N+1的赔偿给到我，希望好聚好散，将来效益好了还能做同事一起奋斗。

最后一句纯属客套话了。

也好，只要愿意赔偿，我也不擅长你来我往的谈判和博弈，正好也可以回去一心一意地照顾李女士了。

只是，毕竟勤勤恳恳工作了三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被裁掉，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对于自己地怀疑和不自信也冒出头来。

是不是我不够好，不够优秀？

16.

我没有隐瞒李女士，直接把实情告诉了她。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是无话不说，向来不搞报喜不报忧那套，毕竟彼此太了解，也瞒不过去。

李女士没什么反应，只安慰了我一句“东家不做做西家”，让我不要想太多。

还说让我趁机放下事业，好好休息，考虑考虑终身大事。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

17.

陆鑫主动联系了我，说有一对年轻情侣想要租盛世家园的房子，人挺不错的，也是长租，问我要不要见一面，合适的话就可以签约。

李女士在住院，只能我拿着户口本代为出面了。

我们约了第二天中午在盛世家园小区门口见。

T3出行的司机师傅彷佛在开赛车，狂飙猛进，吓得我一路上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把手，生怕被甩飞出去。

结果就是，我原本只预留了十分钟的空余时间，却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无奈，我只好就近找个小面馆，把午饭解决了，原本我是准备签约完之后再去吃的。

正当我四处逡巡觅食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鑫。

刚想要上去打招呼，却被他身旁的女孩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穿着时下流行的白T配短裙，扎起来的马尾辫充满青春活力，她正挽着陆鑫的手，两个人言笑晏晏。

陆鑫宠溺地看着她，说到开心处还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酸酸的，我赶紧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生怕被看见。

好在两个人说说笑笑，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

走到旁边小区的大门时，女孩放开了陆鑫的手臂往里走，后者站在门口朝她挥了挥手。

18.

我站在原地，心里彷佛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渺渺，你这么早就到了？吃饭了吗？”朝这边走来的陆鑫看见了我，热情地打招呼。

我有点魂不守舍，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一会我们一起吃吧。”

听清楚他说的话后，我飞快地改了口。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一会还要回医院呢。”

“好吧。”他有些遗憾，“也不好耽误你照顾阿姨，对了，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寒暄了几句，租客也按时到了小区门口，陆鑫为我们做了引荐，带着我们上楼，很仔细地介绍了一些租赁相关的信息。

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全是刚才的女孩子。

稀里糊涂签完了合同，我只想赶紧离开。

19.

虽然我很不在线，但是陆鑫是专业的，李女士很满意，还问我准备什么时候找她领两万块。

不说还好，一说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子，人家青春活泼，怎么看都比我好吧。

可是我又做不到若无其事，心里在意死了，一闲下来脑海里都是那天的画面，挥之不去。

『陆鑫有女朋友了。』找不到别的可以倾诉的人，我只好给张茜茜发消息。

『你怎么知道的？』她一向都是秒回。

『我看到的。』

『难受了？』

『嗯。但是也没用了。』

『节哀。』

我看着这两个字，直到屏幕黑了下去。

也是，除了节哀，我还能干嘛呢。

20.

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李女士终于好了个七七八八，可以回家静养了。

张茜茜说，为了庆祝阿姨出院，要带我去玩时下流行的剧本杀，已经找老板组好了局。

大概是想帮我散散心转移下注意力吧，我自作多情地想。

到了桌游店门口，我愣住了。

来的还有陆鑫，和他的小女朋友。

“人不好凑，我就找了陆鑫，他自己还带了个人。”张茜茜贼兮兮地努努嘴。

是嫌我还不够惨吗？当面刺激我？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渺渺姐姐是吗？久仰大名呀，你好，我是森森。”小姑娘热情地伸出手，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实话，真的是很可爱，要不是因为她是陆鑫的女朋友，我也会喜欢上她的。

我也伸出手，尽量保持住表情，让嘴巴不要垮得太明显，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做出一副哭兮兮的表情，那就太丢脸了。

虽然我确实有想哭的冲动。

“这是我的妹妹陆森，刚过来上大学，平时住校，周末就住到我这边。茜茜说玩剧本杀，她说也想玩，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妹妹？嗯嗯嗯？

苦瓜脸一秒消失，笑意有点抑制不住。

“哥哥说你特别照顾他，谢谢你呀，渺渺姐姐。”森森睁着一双大眼睛，像极了林间的小鹿。

“没有没有，都是他照顾我。”

短短几分钟，我的心情彷佛坐了一趟过山车。

张茜茜在一旁挤眉弄眼，摆明了是早就知道，故意看我笑话。

我们玩的是一套入门的欢乐本，整体的体验感很不错，尤其是本身我的心情就已经是阳光灿烂了，三个小时在欢声笑语中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意犹未尽，还和组队的其他队友加了群，约着下次一起玩。

21.

晚饭就在同一个商场里就近解决了，森森说想吃火锅，我以张茜茜从未请客吃饭为由，宰了她一顿海底捞。

用餐时聊到了我被裁员的悲惨经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找新工作吗？”陆鑫给我夹了一块冻豆腐，一边问，又给森森夹了一块蟹肉棒。

“应该是吧，”我也有些苦恼：“不过现在整体经济不太好，工作也不好找。”

“那你去考教师呗，你不是本来就有教师资格证嘛。”张茜茜见夹菜没有她的份，独自将锅里的肥牛卷一网打尽。

“老师挺好的呀，也稳定，还有寒暑假呢。”陆鑫附议。

我面露难色，不太想接话。

“怎么了？”看出我脸色不太好，他关切地问。

还不等我说话，张茜茜就倒豆子般地把我过往的糗事说了一遍。

真是干啥啥不行，出卖姐妹第一名。

是的，我有点心理阴影。

22.

小学一年级，学识字，老师会发识字卡，正面是字，反面是读音和偏旁部首。

又一次，老师提问，某个字——具体什么字我忘了——的偏旁是什么。

那会我还不社恐，甚至作为乖乖学生，我还很爱举手回答问题。

我第一个举手，果不其然，老师让我回答。

我超大声：“不知道。”

老师很生气，罚我在走廊站了一节课。

我很委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举手回答问题了。

中学二年级，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我参加了一个群舞。

快快乐乐跳完舞，校报上还刊登了节目的照片。

照片中，打扮成中国娃娃的我蹲在第一排，裤裆破了个洞。

我被同学们笑了整整一周，那之后，我对所有当众的表演都非常抗拒。

大学，我念的是师范专业，好不容易拿到了教师资格证。

毕业的时候去本地最好的小学面试，试讲的时候太紧张，都讲完了才发现，从中途开始我的PPT就没再翻页了，我安全照着自己准备的教案念完了所有台词。

理所当然，我被刷了下来，之后也没信心再去面试老师，找了个行政工作，干到被裁员。

一桩桩，一件件，让我变成了如今的社交恐惧，和陌生人沟通都不自在，更何况当众演讲。

23.

森森毕竟年纪小，听到我这些囧事已经忍不住憋笑了。

在小姑娘面前出糗，脸上实在臊得慌，我有些责怪地瞪了对面仍在大快朵颐的罪魁祸首一眼。

“没关系呀，谁都有这样的过去，人生在世，谁还没丢过几次脸呢。”

好在陆鑫善良，脸上没有一些嘲笑的表情，还在一本正经地宽慰我。

“但像我这样的出糗专业户毕竟也不多。”我有点自暴自弃。

“谁说的，像我第一次出去做家教兼职的时候，一学期过去了，连学生家长的姓都弄错了，最后还是人家忍无可忍纠正了我，我当时也觉得很尴尬，但是失误是难免的，道个歉就好了嘛。”

“噗，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多少心里好受点。

“是呀，你看上次直播唱歌，你不是也唱得很好嘛。凡事总要试试嘛，面不上也没什么损失，万一面试过了，不是更好？”

他真的可以开展一个夸夸群业务，夸一条五毛钱，搞不好可以快速致富。

最后，实在抵不过他的热切眼光，我艰难地点点头。

试试就试试吧，大不了再出一次丑，反正都习惯了。

24.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搜集全市各个中小学的教师招聘信息，报名填写资料，准备面试。

每一次应聘我都在我们的四人小群里同步，张茜茜和森森偶尔会回我一句，只有陆鑫，每次都铁打不动地为我加油，每次的话术还不重样。

『加油，你是最棒的！』

『今天也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放松心态，没问题的！』

……

看着这一句句的鼓励，心里暖洋洋的，好像公开试讲也没那么恐怖了。

一开始的几次我确实磕磕绊绊，发挥得不怎么样，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也习惯了，反倒没最开始那么紧张了，有两次甚至自己还觉得超长发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隔壁区的隔壁区一所还不错的公立小学拿到了英文老师的offer。

我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到群里的时候，陆鑫又是第一个回复的。

『我就说你一定行，以后就要好好努力啦，秦老师。』

接着就是三个人各种庆祝撒花放鞭炮的表情刷屏。

秦老师，这三个看起来怎么这么爽啊哈哈哈哈，我在心里小小比个耶。

25.

因为新单位距离家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学校也不提供宿舍，于是我也准备租一套小房子单独住。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再次落到了陆鑫的身上。

李女士表示赞同，只是敦促我要抓紧终身大事。

这一次我没反驳，只是内心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才好，会不会吓到他啊？

还没想明白呢，陆鑫说有一套房子挺合适的，让我有空去看看。

到了现场，“怎么是个两室一厅，我哪里需要这么大？而且这离我学校也不算近啊？”

虽然也不算远吧，但这不符合他的工作效率啊。

“你觉得怎么样吧？”他还是坚持问。

“是挺不错的，朝向也好，交通便利，房屋状况也很新。”

“那……”他欲言又止，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倒是很少见他这么吞吞吐吐的。

“你愿意做这套房子的女主人吗？”

“啊？”！！！这是什么情况！这……算是表白吗？

“我准备买下这套二手房，但是也得要它未来的女主人喜欢才好。”

狂喜淹没了我，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却思路清奇，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自己买的话，有提成吗？”

“……”

他好像也很无语，愣了一会，随即又宠溺地笑了。

“有啊。”

妈呀，怎么这么好看，我第N次在内心赞叹。

“什么时候签约？”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那还等什么，就现在！”

【番外·家长见面】

我和陆鑫同居了，不要误会，是室友的那种同居。

李女士奖励的两万，我们俩买了个超豪华大冰箱，蔬菜放半个月都绿油油水嫩嫩的那种。

陆鑫已经从中介跳槽到某国有房地产企业做置业顾问，底薪提成都涨了不少，福利待遇更是优渥，我这个编制老师都羡慕不已。

李女士对陆鑫很满意，急不可耐说要两家家长见见面。

二十四孝好同志陆鑫岂敢说不，火速安排好老家的父母赶来。

“小鑫是个好孩子，今天见您二位，就是想谈谈两个孩子的事儿，如果大家都没意见，就尽快找个日子定了。”

我的小心脏砰砰跳，又不好表现得太雀跃，毕竟第一次见父母，还是要矜持。

“说起来不好意思，俺们乡下人啥都不懂，都听您的安排。”叔叔阿姨都很随和，非常朴实，言语间还有些拘谨。

“那我就找人算日子了。”果然是做惯领导的人，李女士一向果断。

“好的，好的。那彩礼的话，您这边什么要求呢？”陆妈妈小心翼翼地发问。

“不需要彩礼，只要小鑫对我家渺渺好就行。”李女士突然有些伤感，这是她多年的心结：“渺渺小的时候，我就离婚了，我一直担心会对她的婚姻观念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如今把她交给小鑫，我总算也放心了。”

很少见到李女士脆弱的一面，心里涌上一股心疼，事业上再成功，她毕竟也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

我伸出手，搭在她手上，她反握住我，让我不要担心。

“阿姨，我的家境普通，但是这么多年兼职和工作我也存了一点点钱，虽然不多，大概只有六万，如果您不介意，这些我准备拿出来作为彩礼，交给您或者渺渺。”陆鑫很认真地承诺：“不为别的，只希望您放心，我一定对渺渺好，也希望您不要嫌弃。”

“对的，对的，彩礼一定要的，毕竟渺渺嫁到俺们家，礼数不能缺，不能委屈了您家姑娘。”叔叔阿姨也附和。

“俺们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唯一一条，您放心，俺们一定把渺渺当亲闺女疼，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和李女士都是泪花花，她也不再推辞，接受了陆鑫的建议。

三个月后，在李女士找高人算的好日子，我和陆鑫到民政局领了证。

李女士多年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