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半生,归来, 已不是那个少年

从小到大,我不想长大。几十年来,内心深处始终住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公主。我永远是那个天真烂漫、爱幻想的女孩,我的心永远停驻在了十六七岁年代。

自高中毕业,我就把那段美好的少年时光锁在了心田。一同将那些单纯的、懵懂的、青涩的、意气风发、向往美好未来的、翩翩的少男少女,包括我自己,关在了我的伊甸园,鲜活的生活在我的桃花源世界里。

我想很多女同学也应与我有同样的心理。因为只要看到圈里发同学聚会照、视频,看到的场面无不异常兴奋,或带着红领巾、或畅玩儿时的各种游戏,回忆那少年时的美好。若不是像我一样把那段美好时光裁剪下来,锁在了内心深处,小心珍藏着,几十年光景,又怎么会不被时间洗刷干净?若被洗刷干净,又怎会有记忆?若没有记忆,又怎会如此让人魂牵梦绕?

前几年,网络上曾流行过这样一句话:“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依旧少年”,可在我的世界里,高中同学永远的被定格在了那个少年时代,像一张镶嵌在玻璃相框中照片,挂在了心田。

一晃快四十年过去了。在生命的旅程中,有多少个40年让我们彼此遥望,等待相聚?谁知道,下一次相聚又在何时?分别易,相聚难。高中毕业时,我们没心没肺,嬉戏笑闹的挥手一别。那一别竟咫尺天涯,四十年不曾再见。

曾乘出差的机会,拜访过远在异乡的同学。相见之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毕竟几十年未见,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行业,不同的领域,不同的社会,不同的发展,除了曾经有过那么一小段共同学习的经历外,太多的不同,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诉说。咋一见面,一时我们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话,想想那些话,应该有很多都是废话, 这些话后来竟成了我随行同事们的笑谈。

前一段时间,知天命的我们,相约了十来位高中同学,小聚了一下。

尽管在影片中,见多了久别重逢的片断,但当我们成为主角,演绎这样的场景时,我们立马入戏,怀揣着儿时的美好,对过往四十年未知的忐忑,在期待中,翘首以盼见面的那一刻。

在熟悉的同学指引下,经过介绍,我站在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面前。在握手的刹那,两眼相对,时间静止,眼神中,五味杂陈。我看到了对方的嘴巴张开,没有发出声音,随即又慢慢地闭合上,欲言又止的意思是什么?凝视那张陌生的脸,我也在快速的翻阅留存在记忆深处,尘封多年的影像,与眼前这位两鬓花白、脸与眼角布满了网格,如同秋后过熟的丝瓜,身形干瘪佝偻的人进行比对,却难以说出,他的身上还剩下几分似曾相识?

当年那个活泼、调皮、爱笑、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男孩去了哪里?

一位自称是班上风云人物的同学握着我的手,问我是否还记得他?我慌乱的抽出手,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我的记忆中,他好像很瘦、个子矮小,虽然眼睛也小,但脸不大,眼睛与脸比例还没有失调。除此之外,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眼前的他,与那个小男孩相去甚远,我已认不出。是知识充实了他,使他比原来的身形,横向放大了几倍?还是辉煌的成就长了他的脸?在我看来,他的面子好像越来越大,而眼睛却越来越小。再看看这肥厚的身板,滚圆突出的腹部,装下的大概是满腹经纶吧!这样反倒容易加深记忆。

在我的记忆中,有个同学名字和样貌都很清晰。当年,中等个头,身材单瘦,表情冷俊,我行我素。可能是因为经常被老师点名,自然,他就多了一次让大家回头注视,认识的机会,很快他在班上被知名。这次相聚,据同学介绍,他也来了,我竟认不出他?待所有同学介绍完毕,只剩下那个人时,不用介绍,无疑是他了。他仍然不太爱说话,远远的站着,离我们有段距离。我远远的瞟了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身材有些臃肿,皮肤黝黑且粗糙,深色T恤里像塞了个大西瓜,撑得T恤失去弹性,裤子也裹得紧紧的。他的眼睛有些微微凸出,整张脸感觉也有些浮肿,让人联想到血吸虫病人。从他的身上,我已看不出他的原型。

四十年前,那一群单纯、可爱、青春年少的我们踏上了人生征途,各奔前程。跋山涉水,披荆斩棘,风里来雨里去,在滚滚红尘中体味百味人生。有的同学历经艰辛,几经宦海沉浮,终于达到理想彼岸,事业有成;有的同学淡薄名利,默默无闻,过着与世无争的安静生活;有的同学随着社会改革的浪潮投身商海,靠自己的智慧与勤奋发家致富;有的同学被社会形势所迫,提前下岗,再谋职业,有的赋闲退休,开始安度晚年;还有些同学留守在家乡这块热土上,把毕生精力献给了家乡的建设与发展。

四十个春夏秋冬,我们风雨兼程,冒酷暑严寒,一路走去,那些单纯的、懵懂的、青涩的、意气风发、向往美好未来的、翩翩的少男少女,已离我们远去。韶华已逝,我们不再年轻,匆匆的我们,还来不及感叹,归来,我们已眼花,记忆开始衰退,青丝已染成霜花。

我们已走出半生,花了四十年用来思念和牵挂,还有半生,我们不愿再蹉跎余生,这已给了我们足够的相约相聚的理由。

我们已相约在一起,不论我们所从事什么职业,经历了什么样的坎坷,事业成功与否;也不问职务高低、职业优劣,不问收入多少,不问家庭,不问子女。此时,我们只有一个身份——同学;只有一个话题——友谊。

让我们在接下来的余生,坦诚相待,真心面对,倾情交流,共诉衷肠,传递真诚,共浴同学友谊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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