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又响了，尖锐刺耳，男生一个个走进来一团团地拥进来，范围侧着身贴着墙壁走了出去。
外面凉快，灯光明明暗暗交织着，平坦的路看似深浅不一。身后嘈杂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几年了，自己辗转到这个离家较远的乡村中学，留给父亲是毕生的憾事，他看看四周，老师宿舍那里也是灯光掩映，前面有条浅浅的小溪，有几棵垂柳，有光的地方看见点点鹅黄。
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在这里也是一场梦一样，还有她、她。
班主和英语陈老师政治老师站成三角形门前说话，看见范围，几个人都转过来看着他，他们脸上欢乐的笑似乎来不及换了，就看着慢慢地消失了。
范围觉得头皮有点紧，班主离着最近，微微动动眼珠子就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来啦？”
班主就转身迈上了台阶，推开他家半开的门，很亮的灯光一下子射在范围身上，像闪光灯一样，只能登场了，没来就好了。
班主的夫人和女儿正在桌边弄着画书，抬头看见他们，夫人一笑就牵着女儿进了里间。
范围走进去站在灯下，地上只有一个短而模糊的影子从脚背扑在地上。
他看着班主走到桌边，转过来，面朝外坐下，椅子似乎叫了一声，他伸手把茶杯挪到手边，打开，喝了一口，盖上，手指敲了一下桌子，后背靠上了椅背，椅子似乎又叫了一声。
然后没有了声音，范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盯着老师的茶杯。
班主的眼睛在看着他，从头到脚又看着他。
他告诉自己，先说昨天的事情，得绕开那个江苏霞，不能让方焕倒霉。
昨天是自己临时起意去玩的，当然即使自己不去，方焕和霞常常去的，去玩买烟，自己的烟也是经常托他们带的。
“老师，对不起，我昨天觉得闷，就拉方焕一起去镇上打球，本来只准备玩一会儿，后来忘记了时间，下次不会发生了。”
班主没有做声，又动动眼珠子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范围觉得被灯烤着有点热，微微移了一下，地上的影子也拖长了一点。
范围舔了下嘴唇，看了一眼班主，正碰见他的目光，有点严厉。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心里哀嚎了。
“后来大侠找陈均去找我的，大侠是我的朋友，真正的互相鼓励一起进步的朋友，没有其他，我帮过她一点忙，请她监督我的。”
范围看见班主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他就豁出去了，说完了，看见班主还是那样的眼神。
完了，难道还有梅梅？
他站着，垂着眼皮等班主说话。
桌子上杯子响了一下，然后是水注入的声音，喝水的声音，杯盖合上的清脆声音。
静，空气里除了头顶日光灯发光的声音，还有他俩的呼吸声，内室里偶尔一点走动的声音。
门外风过的声音，那些鹅黄垂柳摆动。
他不想说也不能说，不能对班主说，同学之间，他也是挑人才说的。
“接着说，还有。”班主的低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