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真是条件好了，什么人都可以坐飞机了。
我的邻座看起来是一对母女。女孩儿一看就是山里出来的打工妹，黑红的脸庞，枯黄的头发，模样很清秀，但从她那毫无表情的面孔看得出来她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那位老人，看起来更像是婆婆，五六十岁，黑脸，皱纹很深，一看便是善良淳朴的劳动人民。她怯怯地的表情流露着初次坐飞机的陌生与神圣。
俩人找到座位女孩儿嘀咕了一句：“不挨窗户”，然后用手指了一下中间的座位，老人就快速地走进来坐在我身边。
老人坐下后把身上的布袋子放在了座位底下，然后便新奇地向四处地张望着，一看就是第一次坐飞机。当空姐教大家系安全带的时候，老人麻利地系上了自己的安全带。看起来还是很聪明的老人。
飞机起飞时老人非常紧张，双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
大概是婆媳关系的俩人从上飞机就没有对话。于是我忍不住安慰老人：“别紧张，没事的。”老人的脸竟然红了。
飞机起飞后老人一直往窗外看着，我尽量收身，以便让她好好享受一下飞上蓝天的感觉。
飞机刚起飞，女孩儿便开始不停地呕吐。
应该不会是晕飞机吧，我想，大概是女孩儿有身孕了。飞机颠簸引起了不适。
女孩儿吐时，老人连忙递纸，却没有一句话。
一路上女孩儿一直吐，老人一直递纸巾。俩人一直没说话，哎，我真是搞不懂，她们彼此不需要安慰或关心一下吗？于是我也不便说什么。在飞机上呕吐，应该也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吧。
飞机发餐食时，我已经被女孩儿搞的没法吃东西了。女孩儿也把她的餐盒推给老人，老人终于说了一句话：“吃点吧。”女孩儿摇了摇头。
于是老人就默默地把自己的饭吃了，把女孩的饭盒原封不动地装进了布袋子里。
她还真吃得下啊！我想。
下飞机了，老人拎着布袋子，跟着女孩后面去等行李了。
我出了机场，脑子里却在想，她们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吧，一起坐飞机跨越几千里的时空，彼此也在照应，但她们又像陌生人，相互一句话都没有。无论是老人第一次坐飞机那种如临生死般的紧张时刻，还是女孩儿吐得天翻地覆最为痛苦的时刻，她们却彼此没有一句关心或安慰的话。
她们今后会不会生活在一起？老人会不会是来城里照顾怀孕的媳妇的？那她们可如何相处啊？
我忍不住想：中国的那些托儿所莫名地消失了，由此派生了多少不尽相同的故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