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砍柴的声音环绕着山腰。
“嘿!”斧头切入木桩,木桩随即一分为二,木屑飞溅。
梁父拿出汗巾擦擦头上浸出的汗水,再看看地上的木片:“差不多够了,就这么多吧!”
将地上的木头捧起来,抱到里屋去了。
自从前两天梁安安跟梁父说要当作家后,父子俩已经两天没有正经说过话了。日常对话就是诸如“吃饭了”、“来了”之类,其间也是沉默不语,两人的关系增加了些许诡异。
中考前测验过后学校依旧要上课,还要过一个月才放寒假。测验后放了三天的假期,明天就要到学校了,不过梁安安却没有任何要去上学的表示。
“砰砰!”梁父敲了敲梁安安的房门,不过没有应声。
无奈,梁父只得从窗户看去,见梁安安正戴着耳机在纸上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似乎是在唱歌,不过纸上究竟歪歪扭扭涂画的什么梁父就不得而知了。
又敲了几下门,梁安安总算是听见,跑过来开了门。
梁安安一开门,就看见梁父满脸怒意的站在门外。眼神“凶恶”地盯着梁安安,可见他此刻地愤怒。
“你还要闷多久,明天就该上学了,还有最后一个月!说什么你也得给我回去上课去!”梁父用不可否置地语气说道,惊地梁安安一跳。
“我不回去,反正老师早就见不得我了,巴不得我早点滚蛋了不拖班级了后腿了。”梁安安吼着说,声音盖过了梁父地声音。
“你!”梁父扬起手,欲打去了,却见梁安安恨恨地眼神,只得收回。
“你打啊!反正我就不回去,你把我打死算了!”梁安安这次咆哮着。
“砰!”门一甩,梁安安把自己关在了里面,留下梁父一人矗立在门外怔怔发神。
“把门开开!”梁父愤怒一脚踹在门上,整个门墙颤抖了好一会,不见门内有什么反应。
梁父感觉眼前发黑,血液全部涌到了心口像是随时要爆发出来一样。看着梁安安地行为,他感到无力和作为父亲深深地自责。
“安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梁父苦笑着,将自己心头的火强制地压下去,终究没有发作。他不能怎么样,从小没打过安安,但自己也忙于工作很少去管孩子。现在,好像已经到了无力挽救的地步。
梁父转身背对着房门,用梁安安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说:“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不拦你,我这就去跟你们老师打电话,办休学手续。”
说完,就走了。
听见梁父脚步远去的声音,梁安安那不服的气也降下去了,在屋里也是一阵空虚,不过也感觉到了一丝喜悦。他当然高兴了,在学校就跟在监狱里头一样。既然能不去读书,跟那些老师同学“打仗”,当然乐得自在。
“不过嘛!”梁安安转念一想,“父亲说了以后我真的不读书在家了,说是要写书,怕是不好写噢!”梁安安喜过后却有点没底了,他自己的文字功底也是过于浮躁的情绪给他的信心。看着桌子上皱褶空白的纸张,梁安安有点心里发虚。
“这要真叫写点东西,还真是困难的要紧”梁安安看着桌子上的那张语文试卷,作文只是用了了的几个字叙述了自己跟父亲发生了一件事,纯叙事。因为他记得老师也跟他们说过,最好写叙事,不要写什么散文,讲一堆大道理。
“我给你们老师打过电话了,明天就去办手续!”就在梁安安纠结的时候,梁父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这么快,不是假的吧?”梁安安心想才过没多久,怕不是父亲骗自己的。不过转念一想,不管是不是骗自己反正是肯定不去学校的了,也就不怕是不是骗人的了。
听罢,虽然知道不用上学了,但梁安安知道硬着头皮也得去写书了。不然学不上了,书也没写成,最后难不成在家里种地?不要不要!
于是梁安安赶忙做到椅子上,拿起笔迫切的想写点东西增加自己的信心。
梁父站在门外没有离去,他刚刚真给老师打了电话。本来以为老师会挽留一吓学生让他继续读完。谁知?老师竟然容易的就答应了梁安安休学的神情,还敦促梁父尽快在明后两天到学校去办理。然后老师就把电话挂了,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老师的语气就跟送走了“瘟神”一样高兴。
“这什么老师!”梁父暗骂,老师这样对自己儿子不待见做父亲的肯定得生气。平静心一想来,老师都这样,自己孩子在学校肯定过的不好才会不想读书得。嗯,一定是这样。
梁父盘算着是不是要给梁安安换一所学校,那样子说不定孩子在里面学习开心又会想继续读下去呢!不过想起梁安安刚才的样子,终究是开始犹豫起来。
“再说吧,让他先静两天!”梁父如此想着,看了眼时间,想起今天该到厂里值班,又在门外跟梁安安说了声就走了。
我们的安安大少爷呢,正在屋里提笔疾书,迫切的想要写点成绩出来好稳定一下自己的军心。
听到父亲骑车离开的声音,家里变得寂静许多。
梁安安打开门吹着风,像是突然开窍一般,坐回去提笔写道:
今天是安静的,
安静是平常的,
平常是向往的,
向往是热血的,
热血的事情是,
一个小作家在,
写第一首诗了。
写罢,梁安安满意的看着作业本子上自己写的诗,自己弯弯扭扭甚至都没有对齐。但是梁安安看着着几句口水般的诗句,开始自顾得意起来,当作家的信心不由得增强了不少。
于是,原本梁安安内心的彷徨不安消失了,被这首自己原创的诗转化了前进的动力。
“我就说自己肯定是当作家的料子,以前写的作文说不定也是好文章,就怪那群老师不知道什么叫文学,哼!”梁安安得意的说道,他现在巴不得把这页诗扔给自己的父亲,好教他看了服气。让他认为让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肯定是屈才了呢。
于是梁安安又去把揉成一坨的语文试卷舒展开来,打算把上面的作文再誊写下来,好做一个自己作品的汇总。
这个下午,梁安安觉得这是有史以来自己写字最兴奋的时候。
……
天暗了,梁父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厂房里。照理说值班的有两个人才对,不过今天另一个请假了,让梁父自己多看着点。
“就跟以为我可以长出四只眼睛一样。”梁父抱怨着说,“出了问题还不是要我给担着,不讨好。”
梁父抱怨了一会就消停了,仔细一想也没有那么的不讨好。因为另一个工友说了会将今晚的值班费都给他,梁父也乐意了。
又想起白天的事情,他点了烟。他思前想好,关联起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安安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老师没有教育好的原因。
“有必要给安安再找一个学校,不管怎么说读书不能这样惯着他。”梁父打定了主意,他想的是,梁安安是绝不能整天待在家里的。不仅自己看不惯,邻居亲戚知道了也是看不惯的,必须要把梁安安送到学校里面去读着。然后就算梁安安要写那劳什子书,当作家,就让他到学校里写好了,总比在家里好了。
待抽完这根烟,梁父颤巍巍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部老旧的手机,挤弄着有些近视的眼睛,拨通了梁安安二姨的电话。
梁安安二姨是梁父的表姐,她原本也住在梁家村,不过后来嫁给了市里一个当官的。他二姨这生活才舒坦起来,同时因为她丈夫的关系,一般梁家村的亲戚有什么事都会去找她。她也乐的帮助,看着那些亲戚奉承她也满足了虚荣心罢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要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喂,谁啊?”电话那头响起二姨迷迷糊糊的声音,像是在睡午觉一般。
“啊,他二姨啊,是我,安安他爹!”梁父低声的说道,“晚上打扰了啊!”
“哦!”二姨恍然,“表弟啊,好久没说话了,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要表姐我帮忙啊?”二姨的声音不再迷糊,变得清晰起来。
“正是正是!”梁父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几天安安啊不听话……”
梁父在电话里讲了好一通,把最近梁安安的情况给二姨娓娓道来。
听完。
“这样啊,也是,安安这个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孩子叛逆期很正常,不过学习肯定不能落下。”电话那头,二姨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学校的人,给他们说说,让安安换个学校,指不定换个环境, 他就愿意读了。”梁父趁机说着。
“啊!我想想”二姨安静了一会,“我想起了了,市里第二中学前几天刚刚完工开始招生 ,可以把安安送过去!”
“那行那行,就那个学校。”梁父连忙道,那个什么第二中学梁父晓得一点。是市里一个富商投资政府扶持建设的,不会差到哪儿去。
“嗯,我明天去找人说说,不过啊。”二姨话锋一转,“这个礼啊,你可得准备好了,这些人可没那么好打发。”
二姨提醒着,梁父也盘算了一下,跟二姨沟通了几句就挂了。
“前几年倒也还有点积蓄。”梁父盘算着,“反正能让安安安心读书,怎么样都行。”
说完,提着一个大手电筒,从哪儿拿出一根木棍到厂房里巡视去了。
夜,依旧还很漫长……
安安当然不知道父亲又给他找了个学校,他还沉浸在不用上学的轻松喜悦当中不能自拔。
整个一下午,他把那首“今天是平静的”小诗在打印纸上誊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觉字很漂亮,排版工整了才算完成。那篇作文梁安安誊写了一遍发现一点不尽人意,就没在去管,放到了一旁。
他本来打算再写一首,不过一下午都没有再开窍过了,梁安安不由得有些心塞。于是感叹道:
“文学也是需要灵感的!那些有名的作家肯定也是这样!”
不知道有名的作家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看见他灵感来了后写的诗句后是什么感受。
梁安安看了看天,知道今天父亲是不得回来了,不由得有些寂寞。转身在房间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从里面拿出一张八开的油质打印纸。
上面打印的是全国作家的收入排行榜,第一名的零梁安安看得心花乱颤。
“一本书就赚这么多,我肯定也行!”梁安安看着差点连口水流出来了。
也不知道梁安安从哪儿搜罗来了一本关于作家的书,里面又正好夹杂了一页排行榜的纸。这不,一下子就被作家的前途吸引了,让梁安安心痒痒。然后一想到自己学习无妄,也就语文作文能写点字,于是打定了主意。
当作家!
看完,梁安安将纸折叠夹在书里,就把书抚摸了几遍,放到了一旁。
倒在床上,在梦里感受自己成名后的风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