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自陇西出发,一路向西北疾驰。每名士卒所配良马不止一匹,不少空马背上还负着牛羊皮囊。月歌看得稍稍闪神,心想仲兄此举大妙,马一疲惫便换,可保整日全速行军,只是那人数稍有不对:“怎么不是两万人么?”
“万骑足矣。”骠骑将军连眼皮都未抬便挥鞭驰去,留下月歌被噎得差点在马上坐不住。她面色如土暗自哀号:“一万人马入茫茫草原,这仗要怎样打才能赢?仲兄你当真有了万全之策?”
紧随霍去病的那一部人马原是当初随他奔袭乌拉山的八百骑,早就被骠骑将军折腾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赵破奴立功后已被提为一校军司马,此时他瞧见月歌那㞞样,忍不住揶揄:“没随骠骑将军打过仗罢?这次跟着他,定会让你欲死欲仙,毕生难忘。”
众人大笑,若不是将军严令各部收敛赶路,他们早高声谈论起当初的情形来。
沿着既定路线奔得半日,前方临近乌盩山地带。
月歌问:“取道何方?”
赵破奴望向与壮骑一同驰骋于前的霍去病:“将军令我等绕山北而行。”
月歌点头,初春冰雪始融,草原上各部都转移至山南阳向,汉军如此选道可避开牧民眼线,只是山北阴处仍旧寒凉无比,灰蒙蒙一片肃杀气象。
瞧前方山麓大有风雪欲来之势,月歌忍不住出言相告,霍去病却沉着脸回应说:“这点苦都吃不得,如何能出奇兵战胜匈奴?”她只得住嘴,却暗暗等着看这过惯了富贵安逸生活的仲兄何时受不住风雪严逼。
未及半程,便见乱云低垂、天色发暗,半空开始飘来大片雪絮,于急风间回旋狂舞,纷纷钻入军士领襟内。为减轻负重,此次汉军全为皮甲轻骑,未着厚衣,迎风速驰下,人人浑身冰寒。受此一阻,部队驰速更是明显滞下。
“骠骑将军传令,各部保持队形,加速向前!”
军令如山,众人虽有抱怨,却不得不拢紧衣甲顶着风雪驰骋,不多时便眉发皆白,浑身润湿。那冰冻深入骨髓,军士皆苦不堪言。
月歌有备而行,早已裹上毡衣,瞧见霍去病唇眉已冻得发青仍埋头疾驰赶路,她不由暗想,仲兄倒是硬气过人,只是军士们未必能熬得住。“前方可改往山坡上行,至多耽误大半个时辰,却可避麓底风雪。”她自小随未晞观习天象,这里地形又熟识,是以一看便知。
霍去病半信半疑:“这天气怎是你能预知?”却也依她言而行。
果不其然,当大军驰上高地,气象瞬变。被煦阳一照,士卒们个个精神大振,两个时辰后,终于驰出山阴地带。
跑在最头上的一小支队伍微微偏离了大军向前侧疾驰,不多时弓弩齐响。等后面的大军一行策马驰近,这才看到不远处草原上有小片羊群在耸动,边上横着几具匈奴牧民的尸体。
却是这几人倒霉,放牧到汉军先锋部队的路线上了。霍去病一声令下,着悍骑拦截,将之尽数射杀。
从羊群数目看来,这倒是个小部落,大军可轻易将之灭掉。霍去病却令队伍继续向前:“我军形迹未被察觉,不必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