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小说《伞》——命运撒下的诱饵

今天,和大家分享一篇苏童的小说《伞》,小说主要讲述一个小女孩锦红,被一个名叫春耕的少年夺走贞操的故事。而本文主要从几个细节分析小红遭到厄运的必然性。

小说的开头便说,“一把花雨伞害了小女孩锦红”。那么,这是一把怎样的雨伞呢?作者细致的描写了这把伞的模样,首先,绿色绸布上撒着红蘑菇(不禁让我想起采蘑菇的小姑娘),草地上的红蘑菇,一个意象。接着是有机玻璃的伞柄里嵌着一朵玫瑰,像水晶嵌了红宝石,我们可以感觉到一种童话寓言的气氛,而童话寓言常与命运息息相关。

这把雨伞是锦红姨妈送给她的,作为一个小女孩,得了一件宝贝,她小小的虚荣心促使她去大街上显摆自己的雨伞,可是,不能平白无故撑着雨伞在街上走,所以需要一场雨。于是小红每天都听天气预报,想知道什么时候下雨。终于,有一天,下雨了。锦红向大街跑去,撑开自己的雨伞。接下来,就像一个机关按钮被打开了一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起来。

锦红的母亲骂女儿说,“死丫头,是短脚雨,下不长的,你急着出去显你的宝。”从这句话开始,锦红已经开始滑向灾难。首先,锦红听见伞面响起几点雨声,也开始怀疑,这场雨可能真像母亲说的下不长,但是,我们知道,锦红的希望是相反。锦红站在门口,这时,作者立刻从锦红的视角描写到雨中的场景。

场景一:她看见小玉的奶奶抢救晾在外面的被子,不知怎么把三角杆撞翻了,那妇人操着绍兴口音尖叫起来,小玉,快出来收被子。

作者为什么要写这个场景呢?要知道,像苏童这样的作家,是不可能随便描写一个场景的。事实上,这位妇人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支持了锦红更愿意相信的观点,也许这不是短脚雨。妇人忙里忙外的收被子,就像演讲者拉选票一样,相信我,支持我,这雨要下,一直下,赶紧收被子啊。可是,妇人为什么叫小玉快出来收被子呢?这是一个伏笔,我们往下看便知。

场景二:得了肺炎的珠珠正从她父亲的自行车上跳下来,她的头上顶着一只用手帕做的小帽子。珠珠被她父亲拉进家门的时候向锦红这里瞟了一眼。她一定看见了我手里的雨伞。

前面介绍了支持者,现在,这位珠珠又是什么功用呢?那就是,观众。支持者让锦红对这场雨有了信心,而“瞟了一眼”让锦红显摆雨伞有了对象。不仅如此,在这种天气里,风尘飘荡,手帕做的小帽子完败雨伞,而且比起肺炎的珠珠,锦红身体上也充分体现了优越感,她的脚已经按耐不住要走到街道中央。随后便是一句“锦红打着雨伞向小玉家走了几步,夸张的步态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上文说到小玉奶奶叫小玉收被子,锦红捕捉到了这个信息,所以,锦红知道小玉可能出来收被子,也因此会出现在外面,看到她的雨伞。锦红这=正一步一步走进陷阱。

场景三:冯明的姐姐倚靠在门边说,锦红,在哪儿买的伞呀?这么漂亮!这是对锦红虚荣心的再一次激励。然而冯明的姐姐不仅仅这个功用,冯明姐姐真正可怕的功用是埋伏在第四个场景,那就是一阵大风之后。

场景四:锦红犹豫了一下,机灵地撒了个谎,北京,在北京买的。冯明姐姐很惊讶,追问道,你们家谁去北京了?锦红还没来得及把她的谎言编造下去,一阵大风不知从何而来,风的大手蛮横地掰开锦红的小手,那把雨伞竟然跳了起来,它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然后开始在街上奔逃。她回头向冯明的姐姐求援,但冯明的姐姐只是弯着腰咯咯地笑。

这里首先是一阵风,在雨天中偶然人为的举动之后,这雨中的风合情合理,然而又是那样突然,它的功用便是加深了天意的份量。而冯明姐姐那也许并无恶意的嘲笑,随着灾难的降临,令人回想起来毛骨悚然,至少如果锦红回想当时的笑声,就像噩梦一般。

场景五:锦红看见它(雨伞)最终卡在春耕家的门洞里,不跑了。锦红松了一口气,叉着腰教训雨伞说,看你跑,看你还跑!

首先,我们知道春耕便是小说中,夺走锦红贞操的少年。他比锦红高大,正处于欲望模糊,蠢蠢欲动的年纪。其次,由于锦红没有立刻拿起伞就走,于是春耕出现抢走了雨伞,并告诉她,雨伞在他那就是他的。

从前文我们知道锦红性格张扬傲慢如孔雀,所以,面对春耕,她气氛地叫他母亲的外号“大屁股”,试图让春耕母亲教训春耕,并将伞还给她,可是春耕母亲不在,于是锦红的辱骂惹怒了春耕。最后,春耕与锦红纠缠在一起,身体无意识地接触扭结,锦红昏厥过去。锦红醒来时灾难已经发生过了。

现在我们再来看细节。我们发现,如果锦红不是叉着腰在那里骂雨伞,要是立刻拿起雨伞,也许灾难就不会发生。但是,她为什么要教训雨伞呢?没错,就是冯明姐姐的嘲笑,锦红是教训雨伞让她在别人面前出了丑。现在想想,冯明姐姐像不像凶恶的命运女神那恐怖的嘲笑?至于春耕家门的门洞,则像命运黑洞般的存在。这就是灾难。试想,如果作者只是写锦红跑出门外,然后走到春耕家门口,被春耕抢了雨伞,于是发生惨案,那么,给读者的感觉充其量只是一件惨案,但并不是灾难。

灾难是看似偶然,但处处都像逻辑严密的齿轮,推动着必然,冥冥之中的身不由己。或许有人觉得一切都是锦红的虚荣心造成的,可是作为一个小女孩,虚荣心不过是人之常情,然而正是一个个“偶然”地层层推进,变成了势所必然,正如老话讲,势比人强。那身后隐约浮现的命运轨道才是真正的统领者。

PS:小说中的名字也是隐含着寓意,比如锦红,那一抹血红,如灾难。而春耕,春天耕种,春意,春心。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读读原小说,因为每个哈姆雷特都可以读出他的那部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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