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岛结缘多少年?2004年开始了吧。首闻其名的是崂山。一次又一次,去过沙子口流清河,去过王哥庄仰口和青山渔村,也去过华严寺。而崂山闻名,当以北九水风景著名。所以,不到北九水,不算游崂山。
夏季的天空如心情,时而乌云翻腾压低空,时而狂风骤起雨点急。像今天这风清日朗,天高气爽的天气少之又少。怎能让心情辜负了这天气?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知多少文人骚客来过此地,凡夫百姓又有多少纷至沓来。这是周一,原以为人少,仍在入口处游人摩肩接踵。扶老的,携幼的,还看到一个牵着泰迪犬的,上山下山都碰到过,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甚至抱孩子在怀里的,该是怀着怎样的虔诚都来上山呢?也不知每个到来的人是怀着什么心愿。好笑的是经过一个半山腰,有个浑身是肉的妇女也爬到那里,大口喘着气对旁边的人说:送给人家二三百块钱,自己还要糟这么些罪……
我打心底里佩服那些抱着孩子来出游的父母,负重就不说有多不容易,更别说一路上对小孩的各种照顾。我也佩服拄着拐杖的老人,头发白了,佝偻着腰,坐在石阶路边休息。超过他们时,我心里就禁不住的钦佩: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我肯定没有这个好体力来爬山。这是对身体和膝盖关节的严峻考验。我来这里干什么?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而今终于见其身了。体验过翻越大珠山的辛苦,发誓一定不去爬泰山。而今登崂山,是因了她的名字:海上仙山。山上有神仙吗?我这次登山是来寻仙的。
进山的旅游大巴车,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傍山盘旋而上。窗外左侧是峭壁,右侧就是深深浅浅的水潭和溪流。若不是被碧水青山吸引分散一部分注意力,一定会被脚下深不可测的幽绿潭水或河床中的巨石吓到。
下车后,沿着曲折的扶手桥到达景区入口。这一千米的桥和路都依河道而建。还有一个长长的吊桥是我回来时看到的,也是通往入口的一段,可我没有勇气上去一试。上下两根铁索扶手下面是十一根钢丝绳,上面是密集铺开的铁板,很结实的样子。桥离河底的高度也不大,桥下几乎都是干的,露着大部分小石头,只有几处稍低陷的河床在流水。桥上的人来往看起来并没有颤悠得厉害,扶手上悬有“严禁摇晃”的警示语。可是我仍是恐惧,只站在桥头感觉了一下别人走过时脚下的颤动,就忙不迭走上岸来。警示语让我想到了曾有报道某地游览区有游人恶作剧,在吊桥上摇晃吓桥上的游客致铁锁断裂出现恶果的情况。更想到了如此结实的桥我都不敢过,红军勇士飞夺泸定桥,是有怎样的勇气冒着空中的枪林弹雨,身下巨浪滔天的江水爬过只剩铁索的泸定桥呢?
一路前行,山因有了水的滋润更加峻峭挺拔,苍枝翠叶,高低错落,郁郁葱葱。这里立有种质库的牌子,可见植物种类繁多和珍贵。经过一片红松林,误以为是水杉,粗壮笔直的树干参天,直上云霄。还遇见一棵银杏树,标牌上说有800多年,树干合抱不过来,树冠张开自成一片天地。
一路走来,水因有了山的依傍而更加旖旎曲折、跌宕起伏。或清浅流淌,波光闪耀;或急流而下,水花四溅。落在石头上激起的白浪点点,或轰鸣阵阵却不聒噪,或淙淙奔腾或哗哗流淌,永不止息却不显单调。一道道的飞瀑,虽水流不大,激起大大小小的水珠,迎着夕照的太阳,形成淡淡的一弯彩虹挂在瀑布中间,足够让人可以静静欣赏。
河床上的大磐石或小如纽扣的石头都无一例外被冲刷得没有棱角。裸露在外的大型巨石如同神仙的大手拿捏过的面团,花岗岩材质,白而光洁,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感受一下它的圆润。就是河床的整块石底,也被水流冲刷成层层铺叠的圆润石阶,像层层细浪,随河床的深度拾级而下。所以不奇怪看到可以下水的地方,儿童大人都赤足涉水嬉戏,让清冽甘甜的溪水流过脚踝,穿过指尖,荡涤脸颊。
这里的水因河底无沙土而清澈无比。从没见过如此清透的水。浅处波纹荡漾,河底石子历历可见。小鱼的影子倒映在石头上,而鱼的本身眼睛几乎发现不了。再深一点儿的水潭像翡翠,绿得莹亮,阳光下闪着鱼鳞纹光泽,与投射到河底一道道晃动的亮条相映成趣。再深的池水就像光滑的绸缎,闪着碧蓝色的光泽,与天空瓦蓝的颜色截然不同。几尾红鲤鱼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摇着灵活的尾巴,时时从水下结队浮到水面上来,红与碧,互相衬托,是天底下最般配的颜色。辽阔的水面,点缀这点点或红或白的鲤鱼,它们在这里如天堂般地惬意生活。盘踞在岸边断崖落瀑处的石头像豹子头。仰视它目光如炬,傲视前方;平视它镇守一隅,万夫莫开。
有山有石有石刻,留下了前人的踪迹,有感想,有兴建历史。留下的痕迹是千百年来倾诉给世人的告白。草木枯荣,山川不动。来往熙攘,几乎了无踪痕。
岿然不动的山岩,随四季流转,雨淋雪打,风吹日晒,悄然变换。或崩裂松散,或滚落坠下,是老去又是新生。寒来暑往,迎来多少慕名而来的朝拜者;送走多少形影清轻的归去人。束满松干枝条上的火红绸带金黄锦缎,寄托人心中多少深沉愿望,让峰顶巨石和翠柏为证。这里的山石无棱,奇峻似有柔情。抬头看到白云只有一团,凝望停在空中似静静不动,等再回首,已改变形状飘向了一边。
下山时,在翠竹掩映处,蔚竹观的院子傍山而立,灰瓦屋顶及房檐虽历经年代久远和时代破坏,翻新后仍保留了原来的古色古香。这嘉庆二十二年的建筑应是1817年建成的,遗址距今也二百多年了。先人的慧眼,选这里修身养性或习武布道,集山水之灵气,天地之精华。现在观内的唯一主持,身着道袍头戴道士帽,也应是换了几批,近几年留下来的,听他对华山派道教历史的叙述,似乎了然于胸,信仰虔诚。每每经过此类地方,都有皈依的想法。如果我是个男的,也蓄发留须,留在这里。
真如石刻描述的那样,“十里清溪千尺瀑”,溪水瀑流声亦大亦小,林中蝉鸣若有若无,鸟鸣婉转或远或近,树影婆娑亦静亦动。
我来这里寻仙,在这山水人心间。你,遇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