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形容爱而不得: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爱,而不得。我想这句话,用在故乡身上最为合适。
中秋节那天,游戏里出了一个活动,品月饼赏花灯。爸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的角色还停留在长安城城门顶上,面对硕大如玉盘一般的皎月。
妈妈说,今天家里空气挺好的,月亮很清楚。你呢?
我......
......我也看到了很清楚的月亮啊。桂影扶疏,蟾照客眠。
西安·超级月亮
挂了电话之后,拿出爸妈从西安寄过来的月饼。想到它跨越万水千山来到我身边,从未觉得五仁也可以这么香甜。窗外水银一样凌厉的月光已经洒在了阳台,却被屋内暖橘色的灯光醉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小时候同样有过。教我算数的爸爸,修改着作文的妈妈,都融入在这姜黄色的暖意中。不过那时月光同样是银白而恣意的,可它从不拒绝散发温暖。
西安·秦岭天光
直到我读书,看到了这段话:
晋明帝数岁,坐元帝膝上。有人从长安来,元帝问洛下消息,潸然流涕。明帝问何以致泣,具以东渡意告之。因问明帝:“汝意谓长安何如日远?”答曰:“日远。不闻人从日边来,居然可知。”元帝异之。明日,集群臣宴会,告以此意,便重问之。乃答曰:“日近。”元帝失色,曰:“尔何故异昨日之言邪?”答曰: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顿时心有戚戚。
离乡四年,从此不闻晨钟暮鼓。举目望北,却不见秦风古韵。西安似乎被压缩成了老相片,斑驳在记忆的一角。秦腔悠悠,终南禅韵,华清池钟灵毓秀,大雁塔神韵超脱。
西安不只是许多人印象里的皇城古都,沧桑地目送着历史的长河。于我来说,他的质朴和温柔才是辉煌之后的积淀。故乡,怎能不亲近。
中秋月,照乾坤。却也照亮了心灵角落里所有无处躲藏的遗憾。高悬的月亮固然是同一盏,可四下侵袭而来的风又在叫嚣着,我不属于这高原。
晋明帝八岁尚且知,故土远于太阳。即使在这高原上,我离太阳更近了。
听闻古人曾云,此心安处是吾乡。
豁达如苏轼,思乡情绪便可稍得排解。带着远方的思念在别人的故土上好好生活,不求拥有。
但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