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下着雨,纸糊的窗棂子不隔音,听起来好大,我想从纸窗中间镶钳的小透明玻璃看看外面,试了几下,没敢从炕上爬过去,挨窗近处爹和妈在数纸币。
那些纸币是爹倒卖牲口挣的,爹从很远的地方买上几口牲口,连夜走上两三天才赶回来,然后再卖给这里的人,赚个中间的差价。
他俩数完了纸币,往一小布包里装,等下装完我就可以看看外面雨下得咋样了,想着不由得瞄了一下窗上的小玻璃。玻璃外一只牛仔大的眼睛盯着爹和妈的手及小布包,吓得我赶紧把头钻进了被窝,身子在瑟瑟发抖。
第二日相安无事。
第三日爹在屋里大喊,谁动了他的小布包,小布包不见了。爹说藏包的地方只有爹和妈知道,我睡着了,家里一定遭贼了。
小布包里是家里全部的钱,丢了爹不甘心,发誓要把贼找出来。
爹一天盯着院子里看什么人在进进出出,这一天有个人来婶子家(叔婶和我们住一院)借簸箕,和婶子在厨房里有说又笑,爹忽然想到有人说过婶人大轻浮,是不她伙同别的男人偷了自己的钱。
爹就去找村长,说自己的钱丢了,一定是婶子伙同别的男人偷了。村长一听,这下可好,查与婶子来往的男人,包括路上说过话的都算。
一查了不得,村上百分之六十的男人都有关联,这下里的老娘们不干了,她们统统跑到婶子家闹,说婶子勾引她家男人。
女人的力量可真大,闹完婶子回家闹男人,家家鸡飞狗跳,不消停。本家出面了,为了给村里人有个交代,把婶子脱光在树上绑三天三夜。
轮到爹心焦了,钱丢了没捉到贼,这下把婶子又搭进去了,让叔以后日子怎么过。
爹和叔自小没爹娘,婶子还是爹当年变卖了全部家当才给娶进来的。
爹赶紧去找叔,找完叔又找村长,后面又找了本家,回到家给妈叮嘱了半晌。
次日天还没亮,妈就蒸好了好多白馍头,让叔拿着馍头挨家挨户送。
所有的事都不了了之了,我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方便起见,用第一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