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去陪父亲过父亲节是临时决定的,工作快满三年,手上也有点闲钱了。打电话给他时,言语中意气风发:“爸,我明天过去陪你过个父亲节,周围的酒店随便挑,带你腐败一会。”电话那头却只是笑笑:“不用,你人来就行了,我给你做酸菜鱼吃。”我便也不再坚持了,因为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菜能比得上父亲做的酸菜鱼。
等父亲在车站接到我时已是中午。可惜不能见到父亲如匠人那般片鱼的手法,但我知道,鱼必是父亲早起去市场挑的,酸菜必是父亲用手掐过水的,当然他也必为了那三两块的零头讨价还价来着,那是他作为一家之主所需养成的最基本技能。
生儿已是苦累,何况我们家还是双胞胎。回到家,父亲让我先洗把脸,他去厨房端出那盆已做好的酸菜鱼。是的,是盆。他怕我不够吃,买的那条鱼足有八斤重。父亲总是这样,我兄弟俩的事他总会操心过头。
不过,父亲做的鱼总不会叫我失望。色香味中也就色差了一点,但满满的一盆倒更显市井家常的味道。香自不必说,父亲从厨房端出来时,我在洗手间已能够闻到。味就更不必说了,轻轻夹一片放嘴里。用舌头将鱼肉抵在上颚,轻轻使力,鱼肉便就糯在你口中了,但嚼起来却仍有弹性。父亲还特意在鱼肚上留下一块肉,先过一遍油在将其与鱼片放一起煮。外面一层便有了淡淡的焦香味,在往下咬下去,那鱼肉的鲜味便瞬间溢满你的唇齿。
酸菜虽不起眼,却也别有滋味。刚进口中,只有酸味。但要是在细细咀上几口,那深藏其中的鱼肉鲜味,便像是被从牢笼中释放了一般,从四面八方冲击这你的味蕾。这着实难以名状,恐怕只有亲身尝过才能明白个中滋味。
但我最偏爱的却是那鱼汤,恰到火候的鱼汤略显浓稠,上面飘着些微的辣椒末,此时最好的便是来上一碗白米饭,淋上几勺汤汁儿。配上父亲买来的卤鸭(因为实在没时间去做别的菜了),便感觉此生足矣了。我对卤味的感情差不多有十年之久了,印象中是从初中开始的,每年夏天,父亲晚上回来时便会带回一些卤菜,全是些酱鸭,卤鸭,板鸭,盐水鸭。
起初还会买点猪耳朵之类的东西,后来看我们兴致平平便就全买鸭了。那时候一家人在外面阳台上吃饭,父亲总会开三瓶啤酒(我们一人一瓶),母亲总看不下去:“他们这么小你就给他喝酒,要是脑子喝坏了这以后书还读不读了?”父亲每次总是说:“这么点酒哪就能把脑子喝坏了,你俩脑子坏了吗?”“没有,好用的很呢!”我跟我弟异口同声道。而母亲总是会给父亲一个白眼:“那你就带他们喝,反正你们父子三人一条心的,我说的话能有什么用。”每当这时,父亲便又说:“家里嘛,喝点没事的,你俩出去别喝听见没?”总记得那时候晚上风很凉快,连带着白日里那燥人的蝉鸣也跟着可爱起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总会想很多问题,想的最多的便是“何为幸福”?现在觉得吧,粗餐可果腹,粗布可裹身,双亲福寿康宁,兄弟和睦齐心便就知足了。至于我个人嘛,当下就很幸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