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低垂,冷风掠过已秃了顶的树木,偶尔飘落几片枯瘦的叶子,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打着旋儿悠然落地。
独自漫步街头,心中那份惆怅油然而生。挂念躺在医院里的母亲,因而由不得我在街头独自悲凉,疾步走向医院。
母亲操劳了一辈子,年轻时家里孩子多,父亲常年在外,家里的重担便落在了她一人身上。要操持家务,要照顾年过八旬的爷爷,要经营家里的磨坊,还要侍弄十多亩农田。寒来暑往,一操劳就是四十多年。原本乌黑光滑的长辫子,早已被生活剪去容光染上白霜,脸颊深深浅浅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印痕。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关节已变形弯曲,最严重的还是那行走蹒跚的双腿,常年劳累致使腰脊损伤,疼痛不已,严重时已不能行走。即便这样,看着父亲独自劳作时,她还是挣扎着去帮衬父亲,地里奔忙,回来喂牛、放羊。操劳惯了的她哪哪能安心呆在家里啊?
这几日,地里农活告一段落,母亲才得以闲暇前往医院治疗。做了检查虽无大碍,但被病痛折磨了几月的母亲已是面色苍白,消瘦了不少。住院几日,医生和护理人员很尽心,量体温,测血压,针灸、按摩、烤电一系列治疗,加上几天的修养,母亲脸色也有所好转。
作为儿女,不能在母亲病榻前端茶倒水,心中不由得煎熬。都说“养儿防老”,可父母老了的时候我们又在哪里?整日的忙碌,孩子,父母,工作……日光微曦到星河璀璨,匆匆忙忙,来来去去,每天只有在下班时才能赶往医院探视。每次进去,母亲总会赶忙起身,不等我开口询问病情,母亲就开始唠叨了:“我好多了,你怎么又来了?天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刚下班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饭……”曾记儿时,听到母亲不绝于耳的唠叨,只想尽快逃离,直到出嫁时,看着含泪的双亲,才知道当初那些唠叨是多么宝贵的箴言啊!而今,我也接了父母唠叨的班,唠叨女儿,唠叨学生,各种的唠叨,也会唠叨父母,然而这样的唠叨只是一月半载唠叨一次。好在父母还是儿孙绕膝,平日里弟弟弟媳每周带孩子回家探望,医院里也是一日三餐轮流换班照料。每次探望母亲,她那老花的眼睛顿时视力会恢复如常,我们脚步刚刚迈入病房门,母亲就会从病床起身,双眼里放射着属于母性独有的那份光芒,看着自己的儿女,那目光像极了已故的外祖母。
我是幸福的!儿时在外祖母精心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直至成年。而今已至不惑之年,母亲还是时刻挂念着我,节假日回去短暂的看望还会听我絮叨生活的喜乐,工作中的坎坷。
母亲给了我生命,也用她善良乐观的生活态度影响了我一生。现在想来我对文学的爱好,得益于七十年代高中毕业母亲的熏陶,我这份工作更是得以母亲当年不让我招工继续完成学业的坚持。不仅弥补了她当年与大学擦肩而过的遗憾,更成就了我的一生。
余生惟愿母亲身体康健,用她独有的母性光辉继续庇佑我,伴我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