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个琳
文/小王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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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刚从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毕业，便顺着父母的意愿，回老家考了编制教师。
我当时是龙裕学校高二（3）班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也许是因为我比学生年长不了几岁，加上刚参加工作，满腔热情，故不到半个月，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平日里，我欢迎所有的孩子找我咨询学习问题、聊天，我凭着自己的专业知识、生活阅历，尽己所能地将知识传授给学生。他们清纯的目光中，溢满了对我深深的敬慕与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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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不了你的一颦一笑，你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你是我日思夜想的男人……”当从学生的作文本发现这一封写给我的情书时，我的心头猛地一颤，心里一阵慌乱。后来读了一遍又一遍，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
这封充满浓浓爱意的情书，是苏琳写的。
第一次见到她，我便对这个学生有好感。这一年相处下来，我更进一步地了解这个女孩子，她是何等的聪慧和漂亮。
我早就从她那晶莹闪烁的眸子里，读懂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热烈的感情。
我本打算等她高考后再表明自己的心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这封赤裸裸表达爱意的情书。爱的潮汐不住地撞击着我的心扉，我感到万分幸福，甚至想要立刻回应她。
可是很快理智就提醒着我，我是她的老师，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她正处在如诗的花季，恐怕对爱情的内涵还没有深刻的理解。我如果真的爱她，就要控制自己的情感。
“嗯，也许这只是苏琳一时冲动，她还年轻。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改变自己的选择。也许……”我在心里设想了好多，最后决定将信退给她。
第二天，我悄悄地把苏琳叫到办公室，她似乎察觉了什么，深深地埋着头，满脸的羞涩。
我郑重地开口：“苏琳，那封信，老师看了……”话还未说完，苏琳便抬起头来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炽热。
“现阶段你需要做的是好好学习，备战高考，我希望你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我愿意做你一直敬爱的老师……”
苏琳垂下头，似乎很失望，我思怵了一会儿，看她没其他反应，又开始了长篇大论。我一味地强调要珍惜时间、全身心投入学习之类。
我自己都觉得这些言辞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苏琳一言不发，我想，她这么聪明，这些道理应该都懂了吧？罢了，我如释重负，将信往苏琳手里一塞，摆摆手：“那你先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话音未落，苏琳便像兔子般，一下子跑出了我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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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一段时间，苏琳都不再像以前那般，跑来找我聊天了，甚至课堂上也变得不积极。每次上语文课，她都心不在焉，偶尔跟我四目相对，她又很快地将目光移开了。
其他科任老师也陆续跟我反映，苏琳的学习状态越来越差，课堂上经常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我又找了苏琳，又语重心长地跟她讲道理，她似乎听不进去。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一向成绩优秀的苏琳，怎么一下子退步得这么厉害？我左思右想，归根结底，肯定是因为那封情书。
我本以为，情书事件已经处理得十分妥当，却不曾想，我的言行对苏琳的影响会这么大。
我喜欢苏琳，可是我不能过早地与她牵手，共涉爱河。因为她还年轻，正处在人生关键的十字路口。可是我又不能对她视而不见，我必须倾心呵护她这份纯真的爱，引导她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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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找了苏琳，这次我没有仗着老师的身份，一味地跟她讲道理，而是让她坐下来，尝试说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苏琳先是愣了愣，而后讲了她近期的表现，她说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想我。我的拒绝让她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
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几乎没插一句话。我顿时心疼起眼前这个女孩儿，我觉得这次我不能再逃避了，必须要疏导好，否则将给她的人生带来不良的影响。
我迅速在脑海里打稿，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苏琳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您不用为难！”
她起身要走，“苏琳，你等一下。”我叫住她。
我拿起笔，撕下一张纸，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最后咬咬牙，只写上一句话：“苏琳，好好努力，我等你！”
苏琳瞪着眼睛看我，她接过纸条，但没有立马拆开看，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在衣袖里，静静地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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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琳真的很聪颖，即便我没有留下过多的言语，也表达得不够明确，但她明白了我的心意。
从那天起，她再面对我时，没有了拘谨，而是变得更加坦然自信，学习的劲儿也很快地提上来。我偶尔会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或微笑，她满脸洋溢着欣喜。
高考如期而至，苏琳不负众望，被清华大学录取。她拿着通知书，跑来找我，激动地说：“我做到了！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喔！”
我敲了敲她的头，乐呵道：“没忘！傻瓜！”
苏琳上大学后，我们还是保持联系，她会跟我说在大学日常经历的趣事，我也会跟她讲高中这边的变化。
两颗年轻炽热的心越来越近，可是我们又默契得不再提起那封情书、那张纸条。
第二年，我考上了北京大学的研究生，遂辞职北上。当我再次见到苏琳，她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她说必须尽地主之谊，带着我玩儿了一天。
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学校，一路上她一言不发。我走在她旁边，偶尔偷偷地瞄她一眼，她反倒不自然了，白天可不是这样的。
突然，她停下来，深情地望着我，迟疑了片刻，她终于开口：“我不想再当你的学生了！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静静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许是因为紧张，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一股暖流拂上心头。
“你觉得呢？”我反问道。苏琳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我呆呆地杵在那儿，手足无措。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女孩子，苏琳的温暖一下子让我的心烧起来，我紧紧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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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地，我和苏琳交往了。北京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可是因为苏琳的存在，我渐渐地爱上了这座城，更想在这里给她一个家。
可是有情人未必终成眷属，在苏琳临近毕业的时候，因一场家庭变故，活生生地把我们俩拆散了。
苏琳的母亲得了重病，需要巨额医药费。她一开始不肯告知我实情，后来我从她室友那里获悉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原来，苏琳考虑到，我的家庭环境同她的一样，生活压力大，我们的学业都是靠自己勤工俭学维持的。她早年丧父，说什么都要挽救母亲的生命，可是数十万的手术费，对我们两个清贫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跑去医院找到她，心疼地把她揽在怀里，“傻瓜，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她泣不成声，而后轻轻地推开我，“对不起……”
我疑惑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这是她的大学同学赵永强，一个富家子弟。
“你好，苏琳已经答应毕业后跟我结婚了，另外，我会负责她母亲全部的医药费。”赵永强边说着，边礼貌性地伸出手。
我没看他，只是盯着苏琳，“别这样，我……阿姨的医药费，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苏琳……”
苏琳流着泪说道：“对不起，可是我妈的手术真的不能再拖了……”说罢，她挽着赵永强的手，从我身边走过。
我试图拉住她的手，可是被甩开了，我强忍住眼泪，我心疼苏琳，自己默默地扛着重压；我更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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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琳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后续治疗也很顺利。为了遵守诺言，苏琳不久后便和赵永强在北京结婚了。我没有出席他们的婚礼，思前想后还是寄了一份礼物过去。
苏琳感到很意外，她打了个电话过来感谢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可是我知道，赵永强追了她三年，他应该会好好疼爱苏琳吧！
只是，那个我爱了一整个青春的女人，现在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我再也不能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我再也不能保护她、呵护她、宠爱她；我再也不能大大方方地说我爱她……
就这样，我和苏琳断了联系。
后来，我离开了北京，离开那座满是苏琳身影和笑容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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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独自走在杭州的街头，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是她吗？
我忍不住跑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苏琳，你怎么来了……”
回过头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我立马把手缩回来，忙不迭地道歉。
分开五年了，我还是忘不了你！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满怀失望。
苏琳，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