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午觉,带着一腔烦恼去硝河公园散步。
我打眼看了看刚收住雨步的公园,除了河沿上几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泥胎似的在钓鱼,临河的木栈道与再上几层的花岗岩步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公园显得空旷而辽阔。
立冬了,公园里的植物依旧繁茂。草地远看仍是绿油油的,然而那绿中泛着些黄色,已经有冬天的意思了,扶桑已开到最后,树上剩下一两朵雨打过的残花。紧临河边高大栾树花结了橙红的荚,让人联想到一种甘甜的水果东北姑娘。前些日子打树下过,一地黄花,我还想起杜甫的诗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老杜苦了一辈子,竟也在成都留下如此娟秀的句子。
河对岸的花岗岩方砖步道上,一对貌似年纪不小的情侣在跨河桥南边不远处搂抱,男人身材臃肿,女人也有些粗壮。一开始他们搂抱的像一个A字,上面搂到一起,四只脚却离开半米远,女的双手插在衣兜内,扭捏着,男的抱着女的头,亲着吻着。我走了一圈往回走时,他们还在那里,女的双手已经开始搂住男人粗壮的腰了。由于腰太粗,不能环过来,她只能把手放到腋窝下的腰上,算是意思了一下。
我正有一眼没一眼看着对岸的一对,猛然被临河木栈道上的一声断呵唬住:你说,你月月发的工资都花哪儿了?
收回目光看到一个穿绿毛背心的女人在怒目呵斥抚着汉白玉桥栏背对行人步道的男人。男人好似无辜的说:你为啥对我的工资穷追不舍呢?绿毛背心一下子情绪爆发,边沙哑了声音狂喊诘问:你到底外面有几个女人!边一巴掌扇过去,男人偏了偏脸用手挡了一下,绿毛背心的手打到了男人的手上,像是来了个击掌。这显然是一对夫妻。当初,这两双手也曾紧紧地牵着,也曾互相搂抱过彼此的腰身,相必也曾满心欢喜地为他(她)洗手做过可口的羹汤……
女人夺过男人的手机举到男人面前:这个是不是那个女人?男人被撕拽着,身子被动的左摇右摆地趔趄着,苦着一张脸不说话。女人气极,啪的一声,手机落地,满屏破碎,如脆弱女人的玻璃心。
我没好意思继续听,向前走去,对岸的红色大算盘模具处,传来一阵卡拉OK的声音,一个转调转了好几个腰身,把腰都要扭成弹簧的女声在对着麦克粗门大嗓地唱: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
喔 她比你先到”
到底谁比谁先到呢?因这首歌大红大紫的男歌手曾因“她”坐过牢,后来娶了比他小27岁的小歌手。
这边的一对,那边的一双。旁观者说不清,恐怕当事人也说不明白。
我听着扭转着调的歌声笑到肚子疼。
扭过头,我开始第二圈儿。
经过绿毛背心的身边,她在那里无声的哭泣,男人躲了好远呆站着。对岸的一对已经挽着胳膊离开。
转调的声音又转了好几个弯儿唱起来:
直到有一天
你心中有个她
你会了解我的感觉
爱要真诚 不能分享
喔 对你说声抱歉
喔 对你说声抱歉
喔 对你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