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分是19比20，获胜得分是21。
简单来说，谁投进任何一个球谁就是赢家。
寒风呼呼的啸，偌大的操场只有五个人。
篮球场上有两个人，一个全力进攻，一个拼命防守。
篮球场下有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喊，不要再比赛了！
徘徊在场内场外的那个人，叼着哨子。

进攻方假动作骗过防守者，追不及了，防守者伸出了脚，进攻方身体失去平衡，倒地滑行一米半，篮球滚得好远。

场下一个声音责咎叼着哨子的人，你不拦着他们，还给他们当裁判！说着回头就跑，泪水洒了一地。
场下另一个声音怪罪着防守者，你真的一定要赢，不管以任何方式吗？说着依着洒在地上的泪痕追去。

进攻方被叼着哨子的人扶起，念念有词，我没有输！
叼着哨子的人还叼着哨子，一声不吭，扶着进攻方去校医室。

篮球场落下防守者一个人
整操场落下防守者一个人
全世界落下防守者一个人

他孤独，他糊涂，他想哭
他想找回那个篮球那个寄托
殊不知
篮球跟那个洒泪的女孩那样
被他自己
赶得好远

这场比赛，是这几个人一生的缩影。

十

晨雯在门口微笑迎接，“哥，你们到了”，永乔一眼就看到了她，“这位是嫂子吧？”。“对对对”胖子附和“过几天就举办婚礼了。”晨雯转身进入厨房，说要去烧菜。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鱼香肉丝，蒜香排骨，红烧茄子……全都是永乔喜欢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胖子骂道，卧槽，本性难移。
“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厨房的晨雯喊道。
猴急的永乔正要向碟子伸出魔爪，胖子打住了他，“先洗手！”，还唱了两句吴镇宇的歌引证：“男人女人还是变性人，拉屎不洗手根本不是人！”
永乔很不解，“我还没拉屎啊？”。
胖子详解，“吃饭拉屎一个道理！”
永乔不情愿走向厨房，又挠头问胖子：“我也还没吃饭啊！”见胖子气得快要翻桌子了，永乔一溜烟跑进厨房洗手。

厨房里晨雯正在做最后一道菜：番茄炒蛋。永乔进来，见晨雯正在做他最爱的番茄炒蛋，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嫂子，你做这么多好吃的不怕我赖在你们家不肯走，天天来你们小两口这里蹭吃蹭喝吗？”
晨雯说，就怕你不来！两人哈哈笑了。

永乔说着拧开水龙头洗手，一边还说，其实家常菜是最难做的菜，就像番茄炒蛋，心情不好的人根本做不好。大学时饭堂阿姨，有时去点这道菜我注意到她的手就会抖，满满的一大勺抖到三分之一，手一抖我就知道她不开心，肯定是又跟学校保安大叔闹情绪了，所以这道菜也就做不好了。
晨雯把番茄炒蛋盛好，说：“帮我端出去，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好嘞！”

就在永乔进厨房的那段时间，贾铨跟胖子围在餐桌前对话。
“你把所有事都跟他说了吗？我。晨雯。你。”
“都没说，连晨雯是我妹我都没说。”
“我还是觉得应该要告诉他的。”
“我怕他一下子接受不过来，只能慢慢把一切都告诉他。”
贾铨拍了拍胖子肩膀，“那就慢慢来吧。”

四人围在小餐桌前，永乔狼吞虎咽，把桌面上的菜一扫而空，唯独那道番茄炒蛋，尝了一口再也没动。为什么？永乔见到这道菜，一段回忆突然涌现，侵蚀他的大脑：
平平说，马永乔有一天我们闹分手了怎么办？
永乔说，要是真闹成那样，你就做一道番茄炒蛋给我，我若吃得下整盘就同意分手。
平平问，为什么？
永乔说，最难做的菜是一道家常菜。就如一道普普通通的番茄炒蛋。烧菜的人不开心根本做不好，品尝的人不开心根本吃不掉。
平平问，这跟分手有什么关系。
永乔说，分手时你若是伤心的，做出的菜也必然是难吃的，我不会吃，不同意分手。分手时你若是快乐的，做出的菜也必然是美味的，我就不吃，不同意分手。

后来有一天，平平烧了一大盘番茄炒蛋端给永乔，他吃了一口，喝了三杯水。他才知道，眼泪的浓度要比盐浓。过了一会，他把一整盘咽了下去，连番茄皮也没吐。

晚饭后四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着《大话西游》，永乔哇哈哈的笑声，吓退了一丝丝已经产生和正要产生的悲伤气息，把刚流下的泪水被吓得魂飞魄散。
至尊宝回头的那一刻，风绑架了黄沙呼呼从人群中吹过，废弃城墙上那个长得想他的人说他就像一条狗。卢冠庭的的歌声响起，永乔叹了一声“放下金箍棒，无力拥有你。拴上紧箍咒，就得放下你。”说着发现沙发上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永乔心想，三个关于篮球的记忆，有两个已经解开，就剩一个了！趁这个时候，亲手问贾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贾铨，当年那件事对不起哈！”
“啥？我没欠你钱啊？”
“当年跟你单挑把你弄伤了。”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兄弟嘛。”
“既然是兄弟，那问题就要来了。”
“挖掘机技术到底哪家强？”
“我们为什么要单挑？”
“中国山东找蓝翔！”
“我们为什么要单挑？！”
“什么？世界办证哪家强？中国随便找堵墙！”

胖子在旁边捂着嘴笑。永乔心想，操，老子自己找答案！只见永乔从外套拿出一个本子，贾铨卧槽一声“哇，这书比永乔脸皮还要厚了！送去武器专家研究防弹衣，为祖国国防做出贡献呐！”
永乔怒视着贾铨，快速翻开日记本。刷刷刷，从头数到尾。刷刷刷，从尾数到头。终于在一页，停了下来。

2012年11月28日?晴
终于到了约定的今天。
我跟贾铨都带着火气，动作很大。
胖子给我们当裁判，开始偏向我，后来又偏向贾铨。
平平没有来看我们比赛。
比分一直很胶着，谁也拉不开谁。
打着打着，比分变成了19比20。
打着打着，贾铨越来越急躁。
打着打着，平平和小蔡赶来。

贾铨进攻，只要进一球他就赢了，我用尽全力防守他。他突然加速做出往右进攻的动作，很快，我来不及，只能扑了过去，没想到这是假动作。贾铨全速往左进攻，我心想，只要他进入他的进攻腹地球可是必定进的，我脑袋一空，伸出了右腿，绊倒了他。
足足滑行了一米半！

平平跑了过来，望着我流泪了，转眼望着胖子，说：“你不拦着他们，还给他们当裁判！”说着就回头跑着走了。

小蔡也跑过来，望着我大骂，“你真的一定要赢，不管以任何方式？”说着跟着平平的脚步跑了过去。

被胖子扶起的贾铨愤愤不平，“我没有输！”胖子还是不吭声，扶着贾铨去校医室。

留下来我一个人，那一刻我想死算了。

永乔气得甩门出去，胖子拉住贾铨，“他会回来的。”咚咚咚，贾铨打开门，永乔气吁吁跑进来，“操，老子忘了带日记本！”

永乔气得甩门出去，胖子拉住贾铨，“他会回来的。”咚咚咚，贾铨打开门，永乔气吁吁跑进来，“给，这是你们的邀请书！”

永乔气得甩门出去，胖子拉住贾铨，“他会回来的。”咚咚咚，贾铨打开门，永乔气吁吁跑进来。“操，老子不认得路回家！”